!” 姜黎皱起眉来,鼻子冻得通红,眼里汪满了眼泪,好半晌鼻音极重地问:“翠娥怎么了?” 阿香压压脾气,声音转小,“不知道发的什么臆症,非要出去伺候人。本来人就厌她年纪大,不爱搭理她。她偏还不拿捏自己的脾气,在人帐里撒泼,把人得罪了。当晚就被捆了,赤条条在外头绑了一夜,冻死了。” 姜黎听完阿香的话,张嘴吸气,眼里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憋住哭声,半晌挤出句话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阿香看她这样又难受,抽出袖子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你莫哭了,清冷的天。她自己爱作,又关你什么事。” 如果不是她跟她说秦泰答应了带她回京城,她也就不会有那份过于强烈的期盼。她一定是看秦泰死了,希望转失望,一时受不住,才去做了那些事。那是自己找死,应该也就不想活着了。 姜黎断断续续地把话说给阿香听,阿香听罢了,也不过就几声叹息,说:“你让她满怀希望过了这么些日子,足够了。如果秦都尉活着,确实能行个方便带她回去。没了秦都尉,她自个儿也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而且她年纪上去了,在军营里待不了多少日子。今天不死明天不死,也熬不过后天。怪不到你,你若没给她这个希望,她不过死得更平淡些。” 姜黎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理,她也没法再去细想。她收了眼泪,看向东方混沌的一片夜色,说一句:“秦泰不会回来了。” 阿香在她身边捏住她的手,“别想了,慢慢就会忘了的。你以为你们感情很深,其实没有。你们才认识多少日子,又经历过什么?只是日子艰难,遇上了这种朦朦胧胧的欢喜,想尝一尝味道罢了。与你比起来,更该难过的人,其实是沈将军。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怕怎么也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姜黎转头看她,“是我的错吗?” 阿香摇头,“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一定要怪谁,就怪老天爷吧。 这话后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姜黎这也才真正了解,面上洒脱的阿香,骨子里是最世故的。她好像看透了一切,懂许多道理,却活得最简单纯碎。有时显得没心没肺,可有心有肺,又能怎样呢? 阿香看她两眼,把她往营地里拉,缓解了凝重的气氛,问她话,“你以前做小姐的时候,也这个样子?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对什么都愧疚?” “没有。”姜黎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可怜,什么叫同情,很少难过。每日里想的,就是怎么折磨别人,开心自己。也就到了这里,发现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投胎投的好,又哪来的十多年嚣张活法。” 阿香跟她说话,想慢慢疏散她心里瘀积的情绪。说开了,会比憋在心里好很多。因她慢走在旁边,又问:“你就没有过心上人?” “有。”姜黎坦然,“打小玩到大的,觉得这辈子也就该嫁给他。说是心上人,这会儿也不知道算不算。横竖以后不会有关系了,自打我到了这里,就没想起过他。隔了十万八千里,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阿香徐徐又问:“跟秦都尉比呢?” 提到秦泰,姜黎心里不自觉生出刺痛。她微微低头,开口说:“不一样,我跟他在一起是最势利的样子。和秦泰,没有心防,没有架子,可以混说胡闹……”话说到这里,姜黎就开始哽咽起来。 阿香还要再说话,脚下忽蹿来个东西,吓了她一跳。再定睛去看,是只兔子。她便小心起来,一把扑过去逮住了那只兔子。本来她们会去背面小山上拾柴火,偶尔也会逮到兔子烤了吃。这只兔子不比山上那些灵活,一扑也就扑到了。 阿香没了那哄人的心思,拎了兔耳朵起来,到姜黎面前就说:“走,回去烤兔肉给你。” 姜黎被她打岔过去,少了些幽怨的样子,鼻音却还是很重,看了看她手里的兔子道:“受伤了么?跑也不跑。” 阿香低头凑过去看看,果然发现兔子的后腿受了伤。这也没什么妨碍,反正都是扒了皮烤来吃的。她拎了兔子往回走,那手又牵上姜黎,步子也快起来。 这么急吼吼地赶到帐篷里,放下帐门就找人要刀,说:“快来宰了这小畜生。” 姜黎脸上没什么精气神,看着她们果真拿了刀来,要弄死这只兔子。她忽又想起秦泰,眼鼻发酸,便说了句:“别杀了,给我罢。” 阿香回头看她,“你要它做什么?” “养了玩儿。”姜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虽然浓重的鼻音根本盖不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