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说起来比咱们更有资格些。动辄被贬,写些自怜的诗歌来,有什么用?再说朝廷的惩处制度,那都有几百年的历史根基了,不是一个做皇帝的能动得了的。假使乱了套了,皇位都可能保不住,就更不谈别的了……” “得得得。”阿香打断姜黎的话,“我可一句都听不明白,咱们也别说这个了。叫人听去了,能笑话死。军营里的营妓,还论起家国大事为官之道了。” 姜黎笑笑,深喘几口气,“走吧。” 后头女人们又有加快步子的跟上来,行到一处,并肩弯腰捡拾些小树枝并说些闲话。这会儿闲话自然就离不开帐里才来的那三个,安怡和卫楚楚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安怡中规中矩,人没什么印象,那卫楚楚呢,就跟个死人没甚分别,也就多口气儿。只那苏烟络,觉得自己是个落难仙子,就差飘到月亮上去了。她嘴里说过的话,随便哪几句挑出来,都能做笑话讲半天。 人自然也都好奇她说的要哄住大将军的话,这会儿便议论,“你说,她真有这本事么?” “咱们军营里,拢共也就阿离一个人服侍过沈将军,阿离,你说有可能么?”另一个接话,转头看向姜黎问。 姜黎正在弯腰捡柴火,这会儿春末时节,干树枝不如冬日里的多,对她们来说实在不是好事儿。这小山上捡干净了,怕还得往别处找去。她原没怎么听身边的人絮叨,这会儿叫出她的名字来,便直起身子疑问了一声,“嗯?什么?” “你不是伺候过沈将军吗?”阿香喘口气说话,“她们问你,那苏烟络要哄住沈将军,能不能够?” “这个啊……”姜黎友弯腰去拾柴火,提到沈翼,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绪,与帐里的这些女人一样,只当他是西北军的大将军,“我也说不准来。不过苏烟络要是能把他哄住了,做他的女人,可能还是好事呢。” “好什么?”有个女人不高兴了,说:“那她不得爬咱们头上坐着?这会子才来,就翻咱们的东西,要这要那。若真哄住了沈将军,那还得了?” 姜黎抿了口气,直起身子把手里的树枝往柴火堆上放,“你换个角度想嘛,她哄住了沈将军,沈将军心情好了,对她出手阔绰,那咱们是不是也能跟着沾光?” “好像也有些道理。”女人们又思考起来,“要是这样,她拿横些也无所谓了,咱们乐意捧着她。想数月前那会儿,阿离也不过就伺候了沈将军几个晚上,他就给了咱们那么些好处。说起来,沈将军不是坏人啊。” “那能一样吗?”阿香推那说话的女人一下,“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沈将军喜欢咱家阿离,可不是把他伺候舒服了那么简单。若不是打心腹里喜欢咱阿离,能有答应秦都尉带阿离走的事情?当时阿离若是走了,于他有什么好处,只有阿离过得会更好,那是成全秦都尉和阿离呢。” 说到这里,阿香又想起一问题,回头去问姜黎,“沈将军,到底喜欢过你不……” 话语尾音没收尽,阿香要找姜黎,旁边却哪还有姜黎。她伸了头往四处看看,只见姜黎已经往山上又去些了,压根儿听不到她们说话。大约也就是无心说这个,特意往前避开了去。 她避开了,女人们便更好说话,自然又是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你说当初要不是秦都尉那事,阿离这会儿还在沈将军身边伺候着呢。现在想想,多可惜。” “你说秦都尉也是,怎么就跟自己的头儿抢女人?再说了,沈将军一路带他过来的,若不是沈将军,他能做到都尉的位子?” “就是说呀,忒不讲道义。害了沈将军,也害了阿离。他要是没死,带着阿离走也那也好,结果又给战死在了外头,真真儿是晦气。弄得阿离现在是全军营的笑话,哪哪都不是人。” …… 阿香听她们嘀咕,生怕姜黎再听了去,忙出口阻止道:“人都死了,莫要再说了。人都说,死者为大,你们这是鞭尸呢!叫阿离听见了,没好事儿,快住嘴吧!这事没遇到你们头上,说起来轻巧,你们活了这小半辈子,就没喜欢过谁?拼了命也要在一起,也就头脑发热那一会子的事儿。” 人听阿香这么说,再抬眼去看姜黎,默默也就把嘴闭上了。阿香便又嘱咐两句,叫她们千万不要再提,自己便往前去姜黎身边。 姜黎这会儿已经又拾了一堆柴火,累得微微喘气。看到阿香过来了,停下手站直了腰,说:“这块的柴火快捡完了,估摸着过几日得换地方。要不然,营里的伙食就成问题了。” “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阿香去把她捡的柴火抱起来,堆到那边的一堆去。而后几个人又三两个地散开,每个地方都搜刮一遍,直到西边儿染上火红的云霞来,才又聚到一处。余下几个人便把那些树枝分摊开来,各自捆起来背上背着,脚跟脚地下山去。 阿香和姜黎走在最后,阿香又故意拉了一把姜黎,把步子放慢下来,也就跟人拉开了距离。瞧着眼前人的背影变小,阿香深喘了口气,忽开口问姜黎:“你还能记得秦都尉长什么样子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