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生出深深的自卑心理。原来,她以前持有的骄傲和自信,不过都是源于自己那时的地位,而不是因为自身真的强大。她以前有多么骄蛮任性,这会儿大约就有多么脆弱敏感。 沈翼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能明白她的心理,又好像不是十分明白。他把她拉进怀里,轻声哄她,“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不安心,大约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姜黎在他怀里摇头,“你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翼低头看她,“那你跟我说,你在想什么?” 姜黎抬起头来,与他正脸相对,表情认真,“我只是觉得,我会越来越配不上你。” 沈翼抬手抚上她的后脑,顺几下她的头发,“你是姜黎,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摆脱现在的处境。你不是说,五殿下是被人陷害的么?就算五殿下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但当年的事总还有知情的人活着,那么就一定会水落石出。” 姜黎听他说这话,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看着他,“你还在查这件事?你不是说过么,不做能力以外的事情。你帮我找着家人就行了,只要还能见着活着的家人一面,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没有别的奢望。我也不指望,谁能救她们于水火之中,这是我们的命……” 她心里明明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偶尔与阿香去城里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探问两句,可偏就不想要沈翼插手。沈翼自然知道她的心理,怕连累他,所以只让他帮着寻找家人,却不想他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 然沈翼没有收手的打算,也不管她这会儿说的话,只道:“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五殿下是被冤枉的?是不是,跟卫家人有关?” 姜黎听他说出“卫家人”三个字,背后煞时扫过一片寒气,忙道:“什么卫家人?我们姜家根本没有姓卫的亲戚,我也不认识姓卫的什么人。” 沈翼盯着她,目光沉静,慢慢开口道:“当年谋反事发当晚,你爹被禁军斩于刀下,五殿下被活捉软禁,其他有些地位的而后也都没了性命。其中唯有一人逃过了此劫,那就是大司马陈铭。他在工部侍郎卫易德的帮助下逃出京城,再无下落。但也因此,卫家被卷入了这场事变中,获了满门抄斩。当时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军营里发配来一个姑娘,就是姓卫,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卫的姑娘死前跟你说了一些话,所以你才心甘情愿委身于我,想让我带你回京城。因为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黎听着沈翼说出这话来,呼吸几乎不能顺畅。她听着沈翼说完,手指扣在一处攥成死结。她偏也没显出什么情绪来,只起身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去伙房看看,晚饭好了没。”转了身子,往外走两步,忽又停下步子来,开口道:“沈翼,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再往下查了。” 沈翼坐在案后,面色仍是十分沉静,“就是为了你,所以我一定会查下去。” 姜黎的手指抠进掌心里,甩袖回过身来,刚要说话,帐外忽有人要求见。这便把情绪和要说的话都压下了,往沈翼旁侧站过去。 沈翼出了声让外头的人进来,那士兵面色慌张地进了帐,瞧见姜黎在,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只等沈翼说了句,“没事,有什么直说就是。” 那士兵便吸了口气,道:“将军派出去办事的三个人,死了两个,只回来一个,现在伤情极重,在西边的帐篷里,没法再来跟将军禀报情况,让将军您抓紧过去。怕去迟了,话也留不下来。他现在撑着一口气,怕撑不了多少时候。” 沈翼听得这话,忙起身随这士兵出帐篷。姜黎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不是军里的事情,便也跟了过去。跟沈翼到了西边那座帐篷里一瞧,果有一人在榻上躺着,浑身都是伤,衣衫鞋袜都染了血。虽然敷了药,但瞧着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刚才那个传话的士兵停在了帐篷外,这帐篷便就她、沈翼和受伤的人三个,沈翼坐去床沿儿上,面色凝重道:“说吧。” 那人见着了沈翼,也不管这帐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便撑着最后的力气道:“姜家发配出去的人都死了,只还有一个姑娘活着,之前在城西醉花楼,不久前被一个南方来的商客瞧上了,赎了出去带走了。那个南方的商客是什么人,醉花楼的老鸨也不清楚,我们也还没能查出来。” 沈翼眉心微微蹙起,“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那两个是怎么死的?” 这人听沈翼问话,躺着深喘了几口气,一副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死的样子。他额头上全是汗,微耷着眼皮看沈翼,“在去南方的途中,我们遇着一群行踪诡异的人。也是误打误撞,让我们找到了前大司马陈铭,这一伙人也是在找他。我们先他们一步见到了陈铭,问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在带陈铭逃跑的途中,被那群人追杀,他们都死了,只剩我。”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