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万程紧密接触将近一个月,张年发就发现,这熊孩子掉进钱眼儿里了。 辞职为的是钱,就是给他出的那些改革二分厂生产经营办法的主意,也都是围绕着一个字:钱。 在他的观念里,设备保养得再好没用,关键得用设备挣钱,只要把钱挣回来,设备造烂了再买新的。产品质量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对方能用,把钱拿回来就成。就是改革营销体制,也是为了挣钱。不能挣钱,我养你们这些营销员干什么用? 这无疑与张年发在国企里干这许多年,形成的观念完全相左。但张年发又不得不承认,刘万程的这些办法,的确是唯一可以拯救分厂的手段。 为留住刘万程,他只能以毒攻毒,用绝招了,把总厂的奖惩制度拿出来。你不要钱吗?你真有本事,把分厂的利润提上去,你就能拿着钱,而且不是小钱,是大钱! 刘万程果然中计。可没成想,这熊孩子竟然还要和他立字据! 张年发哭笑不得。我一个堂堂处级干部,能骗你个熊孩子吗? 说这个没用,刘万程就信字据。将来你万一反悔,我就拿着这字据,去法院告你! 张年发一咬牙,和他签了保证书,刘万程这才放心。 他放心了,张年发不放心。自己处心积虑,总算把这熊孩子哄上了贼船。可他只有二十四岁,太年青了。 在张年发看来,管理,特别是机械加工行业的管理,和工人打交道,是一门很难的学问,不从基层干上来,积累多年琢磨别人心思的实践经验,是做不好当家人的。 刘万程可以说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在大学学得好,动动嘴可以,真正让他干,他能行吗?自己这么干,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险了?他感觉自从和刘万程在一起呆着,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看刘万程收好他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他这才说:“为把你提到这个位置上来,这几天我没干别的,净在办公大楼上和领导们斗嘴了。为了你将来工作顺利,礼拜一开生产例会的时候,总厂主管生产调度的袁副厂长、组织部赵部长,劳人处裴处长,都要来参加会议,宣布对你的任命,给你站台。任命一个副厂长,所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都亲自过来站台,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就是要给你建立威信!” 说到这里,他沉默半天,又接着说:“可说心里话,我现在心里反而没有底了。今后这二分厂你就是当家人,我明面上虽然还是厂长,实际就是给你当副手,这事儿基本就算定了。你现在先给我说说,你具体准备怎么干?让我心里有个底,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张年发敢用他当副厂长,这胆就比豹子大。要换做是他刘万程,不明就里,他也不敢用一个二十四的毛孩子,管四百多工人。 既然干这个能挣到钱,为什么不干?刘万程现在才不管其他的。但想挣钱,就得让这个破分厂创造利润,就得干好。干好的第一步,自然就是要取得眼前这个大老张的信任,稳住他,让他全力支持自己。 他问张年发:“你是不是怕我一上任,就把我给你说的那些东西都鼓捣出来,把你的二分厂搅个天翻地覆呀?” 这正是张年发所担心的,他看着刘万程,不说话。 刘万程就诡异地笑了:“吃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呢,我又不是傻子,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他就把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说出来。 他说一步,张年发就点点头,基本和他心里想的差不多,是稳重的路子。这小子的思维,比他的年龄恐怕大了一倍不止,老谋深算地让他吃惊。 刘万程本来就是他的徒弟,又有许多在乡企得来的经验,现在的本事,恐怕比他强着不止一个档次了。 最后,刘万程严肃了说:“就按咱们商量的这个路子,我先组织技术科搞那个齿轮产品的配套热压模具。制造出来,估计成本得两万左右。两万,分厂还能负担起吗?” 张年发说:“没问题。不过,” 刘万程就打断他:“不过,你得先和减速机厂那边沟通,告诉他们我们的想法。不过不要说工艺,中心意思就是产品可以降价,但质量会比以前差一些,供货却要及时的多。我们成品要经过发黑处理,他们不会从外观上看出区别来。” 这正是张年发想说的,得先征求人家客户的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