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着:“就是这儿了,咱们进去吧。” 柳三月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小院子,小土屋还是那座小土屋,篱笆院还是那个篱笆院,十年了,除了更加破旧外,竟是一丝未变。 不由得又红了眼眶,一想到马上就能再回到这间小土屋,她心中便激动不已,可又有些胆怯,矛盾的情绪交织错乱,倒叫她不知所措了。 只算一算,二月姐姐今年的年纪已是二十有五,怎么还住在这里,难道没有嫁人吗?这个年月,乡下的二十五的姑娘,孩子都满地跑了,不应该啊。 怀着满腹心思,大家一起簇拥着陆淮进了院子,葛队长和跟来的那几个队里的人谁都没有出声喊人,柳三月心里没底,试探问道:“这家家里没人吗?” “有的,有的,二月她妈在家呢。”葛队长扭头回道。 柳三月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还好还好,都没事,却听葛队长又说道:“李婶子眼睛不大好,身子也不大好,很少出屋。”也是解释了他们为何没有喊人。 心中抽的一疼,柳三月攥紧双手,强作淡定,声音染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暗哑,“怎么会这样?没有去医院瞧瞧吗?” 葛队长叹了口气,“早些年日子苦啊,谁家都吃不饱饭。李婶的大闺女难产去了,一尸两命,没过几个月,小闺女也活活给饿没了,这事儿搁谁都受不了,李婶天天哭、日日哭,就把眼睛给哭坏了,身子也是从那时候垮的,这是心病,去医院也没用。” 柳三月再忍不住,眼眶中的泪吧嗒吧嗒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她抹了把脸,哽咽喃喃:“真可怜。” 这些人见柳三月落泪,只当她一个小姑娘,心软善良,对她有了个好印象,倒是没有多想。 葛队长面色发愁,愁眉苦脸道:“谁说不是呢,可这年头,谁家都没有多好过,都难着呢,就是想帮衬一下,都没有法子。” 说着已走到了小屋门口,门没栓,葛队长直接推开了门,冲着里面喊道:“李婶,是我,我们进来了啊。” “是队长吗?”屋里传来一道苍老晦暗的声音,紧接着似乎是从床上起身的悉悉索索声。 “是我,二月不舒服,我们送二月回来休息。” “二月怎么了?”屋里的声音慌乱起来,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似乎是屋里之人撞到了哪里,葛队长赶紧跑了进去,慌忙问着:“李婶,你没事吧,磕到哪儿了?” “我没事,二月呢?我的二月在哪儿?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秀芬心急如焚,眼睛又看不清,下床时一不小心便磕到了床边的木箱子上,她也顾不上那许多,匆匆忙忙起身又要往外跑,却被已经进来的葛队长给搀住。 “李婶,您别急,二月没啥事,”一个队里,瞒是肯定瞒不住的,葛队长便干脆照实说道:“咱们队昨天不是来了几位知青同志嘛,其中一位女同志名字也叫柳三月,您说是不是巧的很,而且她年纪跟三月也是差不多大,二月瞧见了,一激动就晕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什么?你说谁?三月?我的三月回来啦?”李秀芬攀着葛队长的手臂,腰佝偻着,费力抬头,仰望着葛队长,浑浊的双眼充满了期盼,布满皱纹的脸染上了光彩。 葛队长苦笑,怎么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叫什么不好,非得都叫柳三月,真是愁死个人,这可叫他怎么说。 一咬牙,葛队长狠心道:“不是三月,是打京城过来的女知青,名字也叫柳三月,就是凑巧了。” 李秀芬怔愣,面上光彩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浑浊的双眼木木的,她松开了葛队长的手臂,失魂落魄喃喃:“我差点儿给忘了,我的三月十年前就没了,还是我和二月亲手在山上给她挖的坑呢,不会错的。” 葛队长苦涩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头跟着的人,有那心肠软的,已是落了不少眼泪,其中泪流满面的柳三月倒也不觉突兀了,她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扑过去,紧紧抱住李妈妈,唤一声妈妈,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就这样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林铭也掉了几滴眼泪,她凑在柳三月身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真是太可怜了。” 柳三月喃喃附和:“是啊,真是太可怜了。” 她真是恨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