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序起身去帮忙,池钺也想站起来,蒋正华挥挥手,轻描淡写:“小池你坐下吧,和我喝会茶。” 四个人被客厅分隔两端,蒋序走进厨房,讨好似的凑到水池旁许亭柔旁边一起洗菜,边洗边瞅自己亲妈脸色。 “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许亭柔不看他,“气你高中背着我偷偷早恋啊?” “那你这气生得有点晚了。” 蒋序笑着逗许亭柔开心,声音温和下来。 “你知道我取向的时候就为我操心,怕我受人冷眼,怕我将来遇到麻烦。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结果我带回来的对象居然是池钺。” 盆里水满了,蒋序关掉水,语气更轻了一些。 “你生气自己当初没看出来,又难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两个小孩分开了这么久,现在重新在一块儿。不知道他们在之前你不知道的日子里吃过多少苦,将来没有你们又会不会过得好,是不是?” 许亭柔案板上的笋切到一半,停了下来,转过身不让自己儿子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说话有点哽咽。 “瞎说,谁有空替你们操心这么多。” 蒋序默默抽了两张纸递给她,把手轻轻放在许亭柔肩膀安抚。他已经长得比许亭柔高很多了,肩膀宽阔,像是能扛起风雨。 “没事的,妈,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他们已经不是被命运推进洪流里的人,他们终于可以逆流而上,在有限的人生里又一次握住对方的手。 然后不放开。 许亭柔沉默良久,终于转过身望向蒋序:“决定好了?” 蒋序嘴角一弯:“十年前就决定好了。” 许亭柔看他一会儿,总算重新去切那堆切了一半的青笋。 “……懒得管你们。” 这就是松口了。 蒋序心里一松,接着帮许亭柔打下手,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还用发现啊。”许亭柔冷笑一声,“就你们俩那态度,出去了还一晚上不回来,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 ……蒋序无言以对,小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亲妈该去当警察。 厨房里的声音传不到茶室,玉兰花的树影往西移了几寸,部分落到蒋正华衣襟上。 明暗光斑里,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又推到池钺那边,语气轻松。 “来,物归原主。” 池钺没有动,抬头去看蒋正华,喉结滚动,声音陡然低了下来。 “叔叔,这些钱你收下吧。作为——” “赔偿是吧?”蒋正华说。 池钺被打断,微微颔首。 蒋正华反问:“赔偿什么呢?” “觉得我是因为你母亲摔下去的,对不起我?” 池钺一愣。 影影绰绰里,蒋正华笑了一下。茶桌上放着黄澄澄的橘子,他拿了一个递给池钺。 “尝尝,我一个学生自己种的,春节专门给我送了一箱。我说不要,他非不,扔下就跑。” “他比你们大个五六届,学习不好,住校还老跑出去打游戏,骂了好多次都没用。有天晚上我去查寝,他又去网吧了,别人都说别管了,没用。” 蒋正华自己也拿了个橘子,剥开皮,放一瓣在嘴里。 “我想不行啊,大晚上的出事怎么办,还是出去找找吧。找到凌晨两点多,几个可能去的网吧都找遍了。一条路走了三四遍,最后在小路边的深沟里找到他,头上全是血。” “那几天修路,坑挖得到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