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了一个驴打滚,叮嘱一句“慢点吃,别烫着了”,而后,款款说道:“遥遥,阿姨这半年一心扑在林柏楠的健康上,他的情况一天不见好转,我就一天提不起精神做别的事,也不想和人交流……没联络你让你吓坏了吧?遥遥,你别怪罪阿姨。” 她为自己的私心找了个体面的借口。 袁晴遥虽然伤心得肝肠寸断,但不好说什么,便摇了摇头:“没事的,蒋阿姨,我理解。我都听说了,林柏楠之前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甚至一度病危,我要得知了这些消息,心情肯定像坐过山车一样,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只想在医院守着,更没法子专心学习,你们也是为我着想。” 听闻,蒋玲在感到惭愧的同时,感慨:多通情达理、多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若有幸能结成亲家该多好…… 话毕,袁晴遥扬了扬嘴角,用笑容让蒋玲打消顾虑,神情中却隐隐透出一股严肃的味道。 其实,她此番前来,除了渴望见林柏楠一面之外,还有些话想对蒋玲说。 稍作斟酌,袁晴遥放下手中的筷子,直视蒋玲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开口:“蒋阿姨,关于林柏楠学医这件事,我知道我没立场也没资格干涉,但是我还是想说——” 她以一种坚定的语气请求:“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蒋阿姨,林柏楠他排斥学医,不管是b市、s市,还是留在x市,或是去其他任何一座城市,只要有大学愿意录取他,能不能让他如愿去学机械呢?” 蒋玲和林平尧停下了用餐。 在大人们深沉的眸光中,袁晴遥道:“林柏楠他真心热爱机械,喜欢捣鼓编程和建模,喜欢从零到一制作出各种各样的机器人,这是让他能感受到喜悦并且拥有成就感的事。他很少喜欢什么,但面对真正喜爱的事物时,他的身上会散发出一股轻松的气息,他会变得有兴致,有活力,话多了,笑容多了,看得出来他享受其中,而且……” 循着话题,袁晴遥忆起了过往的零星片段,少年那专注的模样在她的心中熠熠生辉,她悠悠一笑:“而且他的眼睛会发光,不只是眼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蒋玲端起豆浆喝了一口,默不作声。 林平尧眉眼带笑,重新拿起了筷子,幽幽地抛出:“我怎么没在家里见过会发光的楠楠呢?” 袁晴遥趁热打铁,接着提议:“蒋阿姨,你和林柏楠的那个赌约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日?宽限到报志愿之前?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被大学看见。” 说完,袁晴遥紧张地看着蒋玲。 半年未见,操劳让蒋玲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许,她今日未施粉黛,气色大不如前,但五官明丽动人,依旧瞧得出是个大美人。 默了默,蒋玲回避了问题,她挂着笑招呼袁晴遥继续用餐:“快趁热吃吧,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如此反应不免让袁晴遥心生沮丧,她应了声“好”,拿起筷子闷闷地吃起饭来。 又吞下一个煎饼和一个烧饼,她忍不住诉述内心的不满:“那些大学好过分,好不公平!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林柏楠,应该都争着抢着邀请他才对啊!他愿意去哪个大学是哪个大学的荣幸,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袁晴遥咔吱咔吱地咀嚼口腔中的食物,发泄似的碾成渣滓,为林柏楠打抱不平。 随即,她倍感困惑:“其实,这两年我也在网上查了些相关资讯,我看到过不止一篇新闻报道,祝贺某某下肢障碍的学生被某某大学的某某专业录取,或是某某视力缺陷的学生被某某大学的某某专业录取,甚至看到过脑瘫学生顺利博士毕业的新闻。有过这样的先例,因此我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成绩足够亮眼,其余都不是问题……” 语气渐渐低沉,袁晴遥闷头搅动杯里的豆浆。 林平尧心有悲凉,却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无奈地说:“虽然法律明文规定,残疾人享有与正常人同等的权利,但真正能做到一视同仁的学校、企业、机构、个人凤毛麟角。遥遥,你看见的新闻真实存在,有,但绝不普遍。再换一种角度,除了各省的高考状元,没有哪个记者、哪个编辑会专门写一篇帖子报道一个身体健全的普通学生考上了大学,却会为残障学生开专栏采访。原因很简单,残障学生考出好成绩罕见,被大学录取罕见,正因为罕见才会被新闻媒体争相报道。” 听着林平尧的剖析,袁晴遥万般无力,低声喃喃:“对于普通学生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