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快步离开。 秦越听着她匆促的脚步,转头看向相反方向。 下班不过三分钟,拥挤逼仄的更衣室就已经人去室空了。 电子厂的工人。 这份工作还真是没几个人留恋,就更别提喜欢。 但也是人之常情。 每天三班倒,在生产线上重复、机械、不间断地劳作,却只能领到刚够生活的微薄薪水,论谁都不太会心存热爱。 尤其是那些生命尚有无限色彩,对生活尚有无穷妄念的年轻人。 车间里每天迎来送往,很少有年轻人甘心在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地方蹉跎时光。 而她,秦越,今年还不满25岁,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快6年。 这个数字还在持续、缓慢地向上增长。 秦越收回视线,用舌尖润了润长时间没进水,有些发干的嘴唇,接着抬手,摘了头上的浅蓝色防静电帽,又在转身开柜门的时候,将低低挽着的头发随手拆开。 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发尾盘出来的自然卷在能看见尘埃漂浮轨迹的空气里弹了两下,乖乖垂过腰际。 “越啊,你吃饭的营养得是全让头发给吸收了?”工友兼好友关向晨叼着根冰棒过来,语气夸张,“瞧这发量,瞧这发质,瞧这完美的弧度。啊啊啊!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想一把给你薅光!我的功德啊!” 关向晨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被秦越一个眼神扫过,立时装出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靠到旁边,盯着她正在解扣子的动作,说:“为什么防静电服穿我们身上丑不拉几的,到你这儿就跟换了个款式一样,不止不土,还有点,唔……” 关向晨稍一琢磨,自己先乐了,“越儿啊,你穿这身跟搞科研的一样,高级。” 秦越没接关向晨的话茬,两肩往后一压,防静电服顺着胳膊滑下来,挂在她筋骨清晰的腕上,“你今天不是晚班吗,这个点跑来干什么?” 关向晨嗦口冰棒,长吁短叹,“生产二线的小白你还有印象吧?她男朋友不远千里跑来江坪给她过生日了。人小情侣小别胜新婚,不去宾馆过个夜肯定说不过去,可怜我替她上了中班,还有自己的晚班,妥妥一大冤种。呜呜呜呜,越儿啊,你赶紧哄我,像我这种身残志坚的单身狗,没有安慰会死的。” 秦越无情地推开关向晨蹭到自己肩上的头,拿了手机往出走,“哄不了,我今天有事。” 关向晨咬牙,“什么事比你闺蜜的心情还重要?” 秦越垂着手,质地粗劣的短袖勾勒着她平直的肩骨,“今天周五。” “卧槽!”关向晨惊呆了,“我竟然把你跟那谁每周卿卿我我的日子给忘了,罪过罪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