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君:…… 就在二人眼神交锋之时,云玳忽然道:“我记起白日里听学生说起过,咱们回家要经过的那条昆仪巷子,晚上似乎总有黑影出没。” 话音刚落,许商延便身子一僵,也顾不得与濯君争锋相对,“当真?” 云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上濯君送来的佩服目光,她径直攥住许商延的袖子,哄道:“阿延,我害怕,我们早些回去好不好?” 轻声细语的声音像一根羽毛同时扫过两人的心脏,只是一根轻柔如云,一根竖起尖刺,将心口扎的鲜血淋漓。 隔着屏风,如雾里看花,瞧不清的时候,许多若有似无的东西便会自动补全。 谢今澜勾唇,眼底却无一丝笑意,“云先生。” 二人同时止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对于那人三番两次的出声阻止,云玳有些烦了,语气便也不自主的冷了下来,“先生还有何事?” 与方才大相径庭的语气,却是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 谢今澜眼中一冷,似笑非笑道:“许公子的画,不要了?” 虽未明言,可话中之意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其中许商延的反应最快,惊喜道:“先生这是同意了?” “若是明日此时,你能将这画补全,赠你又何妨。” 漫不经心的声音听在许商延耳朵里,犹如炸开一朵火花。 共笔,这是共笔的意思吧! 激动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许商延想也未想的便答应下来。 直到离开书院,许商延仍旧兴奋难耐。 坐上马车后,云玳原本还在回想着那人的怪异之处,就见许商延将画卷抱在怀里,如同捧着个宝贝似的不撒手。 直到他缓慢展开,这才瞧见那画竟是未作完的百景图。 他面色一僵,惊叹之余,又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明日此时……我……这怎么画的完。” 云玳忽然记起,这未河与谢今澜同样善画,她是谢今澜教出来的学生,对他的笔触自然再熟悉不过。 想要确定未河到底是谁,只要…… 云玳将目光移到了那幅画上。 - “世子今日可见着云姑娘了?” 夜里的客栈静悄悄的,谢今澜推门入屋,东南便连忙迎了上来,可话音刚落,便瞧见了谢今澜漫不经心看过来的一眼,顿时想要自打嘴巴。 谢今澜扔给他一块玉牌,“明日拿着它去热闹的地界儿走一走,然后将全城的花灯都买下来。” 东南低头看向玉牌上刻着的谢字,顿时明白世子这是准备主动出手了。 “买灯时,告诉他们三日后的辰时,送去离河上游的财神庙。” “是。” 随即谢今澜又嘱咐了一些事情,东南一一记下后,屋内突然便安静下来,他止不住心中好奇,犹豫道:“世子明日……还去书院吗?” “木扳指的事情如何了?” 见谢今澜并不想多说,东南知趣的不再多问,尽职尽责的回禀着如今的情形。 直到半个时辰后,东南才从谢今澜的屋子里离开。 没了声音的屋子好似在一瞬间被暗色吞没,嘲笑着桌上亮堂的烛火。谢今澜坐在敞开的窗棂边,欣长的身子几乎隐没在了夜色中。 那张仿若神祇,精致异常的眉眼罕见的没了神采。 他不想回想,可那句‘还有何事’迟迟挥之不去,连带着与东南论事时,都不曾消失半分。 谢今澜抬手按压着眉心,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或是恼怒更多,但又更像是自信逐渐塌陷后的自嘲。 曾经她何曾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过话。 要么故作娇柔,刻意亲近,要么有事求他,软软的唤他一声表哥。 如此天差地别,若不是谢今澜还记得那时他身份未明,否则连他也无法知晓,再来一次,他是否还能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 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才能将她带回来。 - 翌日一早。 濯君把着小壶,从洒扫落叶的小厮身旁走过,将壶嘴凑在唇边饮了一口,这才看向正好走进书院的云玳。 瞧着她今日略施粉黛,顿时揶揄的笑道:“瞧你精神头不大好,昨夜这是……” “院长。”云玳打断了他的猜测,“阿延昨夜画了一夜的百景图。” 濯君顿时咋舌,“一夜?他疯了。” “嗯,天亮时才睡,估摸着今夜还会继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