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武缓缓起身,“听闻他和李乾佑独子李昭德来往甚密?” “是。”吴忠低下头,“已然问过县内文员,加上李昭德堂兄李楷,还有一位太原王氏子弟,四人在东市开设酒楼……东山酒楼。” 外间有小吏通报声,吴忠匆匆赶去,李德武低下头再次看了眼那本户籍册,视线落在了落户的日期上。 如果没记错,那时候自己远赴洛阳安葬罗士信尸骨,还在返京的途中。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李德武差不多能确定一件事,长安令易手……很可能有李善的手笔。 正好是自己即将接任长安令的当口。 正好抢走长安令的李乾佑独子李昭德和李善交好。 正好是李乾佑正式上任长安令的当日,李善落户长安。 不会那么巧,不可能那么巧。 李德武心生寒意,他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也曾经见识过诡秘莫测的朝局争斗,但如此年轻却富有心机,偏偏还能施展手段的人物,真的不多。 李德武记起荣九思曾经提到过,李善有意参加明年科考以入仕。 要阻拦吗? 李德武来回踱了几步,从此次出征一路来看,李善并没有撕破脸的打算,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旦撕破脸,虽然李德武轻则家宅难宁,重则仕途断绝,但李善也要直面气急败坏的河东裴氏。 李德武有点后悔,自己在武陵时,因为恰巧看到了那封信,以至于满心想着将李善送去险情连连的河北战场,但如若那厮能活着回京,未必不会撕破脸。 “郎君!”吴忠大步赶来,“郎君,东宫相召!” 李德武猛地转身,强自抑制内心涌出的喜悦,“更衣!” 吴忠手忙脚乱的拿来衣帽,李德武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才得到东宫召见。 因为就在昨天黄昏时分,河北战报入京。 淮阳王李道玄率兵进击,十日之内,先收复冀州首府,后野战击败刘黑闼之弟刘十善,再遣右武候将军桑显和向北追击,于深州晏城击败刘黑闼亲率大军。 朝中上下皆知,唐初宗室子弟中,李道玄是李世民的铁杆。 宗室子弟中,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是两头,后者收拢的基本都是战将,如李道玄、李神通、李神符,以及后来的江夏王李道宗。 而东宫收拢的大都是……不能说都是不学无术,但大抵平庸,也就庐江郡王李瑗算是个人物。 而这位庐江郡王李瑗如今也在河北道,现任洛洲总管,是尚未失陷府洲中,东宫麾下仅有的一人。 至于正在抚平江南的李孝恭……他就是被李渊特地代替李世民的,手掌重兵的他如今哪边都不敢靠。 李道玄三战三胜的战绩传入京中,多有人为其表功,东宫那边自然有点坐不住,这才召见李德武。 李德武恭恭敬敬的进入东宫,大礼拜见,太子李建成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陕东道可会出兵?” 李德武从容起身,坦然道:“启禀太子,齐王驻扎武陵,分兵河阴至白马。” 简单的一句话让一旁的王珪点头,低声道:“齐王殿下手握河段,蒋国公难以北上。” 理论上河北道战事,陕东道是无权参与的。 但一方面如今天下未定,各地统帅有一定的自主权,而且陕东道是秦王李世民的基本盘。 另一方面齐王李元吉率大军征伐河北,却大半个月停驻陕东道不肯北上。 在这种情况下,如若淮阳王李道玄击溃刘黑闼主力,召陕东道兵力补充,蒋国公屈突通未必不敢出兵。 如果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