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说得很慢,周昀昀这次彻底看清了。她抿抿唇,念头转动,立刻就搞明白了李禛的意图。 从当前状况看,两人手中既有人质,又有飞舟控制权,看起来是占上风。实则不然。 两人从来没有选择飞舟路线的权利。 如果不改变路线,结局便是撞上云团,同归于尽;可如果改变路线,就只能带着日神和一众人降落在其他城市中。 若日神不在倒还好说,但现在日神也在飞舟上。飞舟一降落,她就会纠缠住二人,等待支援。 等支援到达,两人逃脱的可能性便无限接近于零。 至于人质,其他人或许忌惮他高层的身份,但无论是李禛还是周昀昀都看得出来,日神并不在意他的生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想要顺利脱身,就只能赌一把!赌那个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的可能! 于是周昀昀假装转向,实则加速。李禛则是一直戒备着,在日神想要出手的刹那,便先行一步,带着周昀昀跳下飞舟,任由日神和她那群手下迈向死亡。 那么接下来呢? 李禛又吐出一口气。 身体各处都仿佛被撕裂般,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也开始皴裂,气管传来奇特的灼烧感。她抱着周昀昀,两人被风裹挟着、吹动着,像是两根轻飘飘的羽毛。 周昀昀仰起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就被喂了一嘴沙子,口腔都要被尖锐的石子刮破。她只好闭上嘴,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了一些。 会死吗?她心中不由得想着。 体内涌上一股不合时宜的疲惫来,但周昀昀的精神却格外地清醒。她的思绪比狂风还要纷乱,在脑海中生长出无数的枝桠来。 一会儿想起雪花,想起在实验室里的故事;一会儿想起昔年好友,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不是也遭遇了这等险境;一会儿又想起了李禛——她很愧疚。 想着想着,心头又涌起一股释然来。至少死在外面,没有被天门台的人带走,也不必违背良心做一些过分的实验。 这么想着,她觉得浑身一轻,像是灵魂找到了归宿一般,不再如无根浮萍一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了。 降落的速度变得匀速而缓慢,好像有什么将身体包裹,隔绝了大部分的伤害……是错觉吗? 不对。不是错觉! 周昀昀恍然从走马灯中惊醒,抬头看向上方。在抬头的刹那,她看到一把刀,静静地飘在空中。 它飘得很稳,大风也没有让它的刀身有一瞬间的歪斜。即使灵气混乱,它也巍然不动,只沉静地散发出幽幽的光。 刀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成了昏暗沙暴中的唯一光芒。而在刀柄上,紧紧地攥着一只手。 是李禛的手。 她将全身的灵气都灌注到刀身之中,勉强维持了刀身的平衡,即使右臂的伤口因此撕裂、血如泉涌,也没有放开。 见周昀昀看过来,她咧了咧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御剑飞行。” 说来惭愧,曾经运用如呼吸般简单自如的技巧,现在要废十成十的力才要使出来。 换作她以前…… 罢了。换作她以前,便是直接掉下去也没什么事。 在末法时代,御剑飞行已经成了传说中的手段了。她能在道基崩坏的今日,用处这种术法,已经十分不易。 若非她下了矿坑后,体内灵气忽然暴涨,最近也有所明悟,恐怕连这招也用不出来。 李禛不是喜欢患得患失的人,因此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闪了一瞬,便被她彻底掐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