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府前两人面色和悦,回来时两人皆冷着张脸。 十七先一步下车,他立在车轱辘旁,如上次去成衣铺子一般,搭把手欲扶梁嬿下车。 梁嬿没有搭上去,双手交叠于腹前,落日余晖中,她高昂着头,从马凳上缓缓走下,骄傲得如同也夜幕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星星。 她不需要人同情,更不需要十七的怜悯心。 怜悯心在她眼中,是嘲讽。 这一夜,梁嬿一夜无眠,十七亦然。 月华如练,长公主府蹿出一个黑影…… 天蒙蒙亮,一声尖锐的惊叫打破清晨的静谧。 小厮如往常般叫岳楠晨起念书,却发现屋中一片血海。 岳楠被挖了双目,断了双手,倒到血泊中,死状凄惨。 一枚荔枝核被满地凝结的血染红。 这日,宫里来了位内侍。 太后娘娘晨间礼佛,不知怎的忽然昏厥,一病不起。 梁嬿焦急万分,带上尹况匆匆进宫。 路过院子时,梁嬿遇到晨起从后院打桩回来的十七,往日她还会与十七说上两句,逗逗他玩,可如今她一心想快些到慈元宫。自从父皇驾崩,母后悲怆万分,身子也大不如前了,今年寒春又得了很严重的风寒,足足养了一个月病情才有所好转。 女子衣袂飘飘,神色匆忙,十七终于听见她腰间的禁步发出细碎的声音。他欲与梁嬿打招呼,可梁嬿不曾看他一眼,与尹况匆匆远去。 如同昨日黄昏回到府上,对他不理不睬。 清幽的脂粉味也未曾停留,十七只闻到了一丝,便再也没闻到了。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拳头,十七折身,回到后院对着木桩一通乱打。 “喜新厌旧,始乱终弃,视而不见!” 十七一股子气没处撒,便只能对着木桩打来打去,他后悔昨夜去找那姓岳的报仇了。 皇城,慈元宫。 少帝还未下朝,年轻的皇后在床榻前伺候太后喝药。梁嬿一进殿便闻到浓郁的药味,不禁蹙眉。 殿中宫人看见梁嬿急忙行礼。 太后虚弱地靠在床头,抚开皇后递来的药碗,对梁嬿怒道:“你给哀家跪下!” 宫人惶恐,无一不跪。皇后收了药碗,与梁嬿一同跪在床前,劝道:“母后,身体要紧,御医嘱托切勿动怒。” 皇后乃江南人士,温婉端庄,就连说话亦是江南水乡般温温柔柔。其祖父乃前太傅,她与少帝的姻缘还是先帝在世时亲许的。 梁嬿不知母亲为何这般生气,跪在床榻前,态度软了些,“母后让儿臣跪,儿臣便跪。儿臣带了尹况为母后诊脉,恳请母后让尹况诊脉。” 梁嬿匍匐跪拜,太后见状又想起宫外的闲言碎语,情绪难免激动。 泪水盈盈蓄满眼眶,太后揪着被角心痛不已,“哀家这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话音刚落,太后剧烈地咳起来,梁嬿忙起身递去温水。 太后缓了缓,遣走皇后已经殿中宫人,遂了梁嬿的愿,让尹况诊脉,安女儿的心。 尹况有了论断,“太后娘娘肝火旺,一股气未发出去,受了刺激才昏厥的,需吃药静养。” 梁嬿悬着心,总算放下。 太后对尹况道:“你出去,哀家与淼淼单独说几句。” “长公主携新宠逛街,千金一掷博男一笑,酒楼包菜讨男子欢心,你甚至……” 太后气得身子颤抖,怒道:“甚至为了那男子连性命都豁出去了!那是死囚!死囚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怎能将自己的命白白送到囚徒手中!” 晨间她礼佛出来,听见角落的宫人在闲聊,每一句都在往她心窝扎针。 “淼淼,听母后一句劝,不要再犯傻了!朝堂凶险,这都是陛下该面对的,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涉足?陛下如何对付摄政王,是陛下的事,无需你护着。”太后握住女儿的手,泪眼婆娑,劝道:“母后不想再听见你的闲言碎语。” 梁嬿与少帝乃一母双胎,一前一后出生,可如今少帝已纳皇后,而梁嬿还未出嫁,甚至她如今的名声,没有哪家男子愿意娶。 太后一想到这里,心便跟着痛。 沉默片刻,梁嬿伸手擦干母亲眼角的泪,“儿臣明白。” “母后放心,淼淼做决断前,都已考虑过安危,儿臣绝不会以身犯险。” “你怎就不听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