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看,睿王双手负后,隔得有些远,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长公主,是云瑶公主养的兔子,不知怎的跑到了水榭花园来。” 内侍捉住蹿动的兔子,来到梁嬿面前,禀告道。 梁嬿面色稍缓,看着那白乎乎的兔子,道:“给本宫抱着,你去给云瑶说声,兔子晚些时候还给她。” 赵千俞余光落到那兔子身上。秋猎时,这兔子本是送给梁嬿的,但她不要,故而他才送了云瑶,让她那妹妹欢喜许久。 如今看着梁嬿抱着兔子,赵千俞面具下的眉眼微微低沉。 她明就喜欢兔子。 一行人走在回廊中,异样安静。 梁嬿轻抚怀里的兔子,赵千俞跟在她身旁,道:“这只兔子挺可爱,本王之前猎到过野兔,山林的兔子,比家中笼子里的活泛许多。” 梁嬿唇角轻扬,道:“这只兔子便是山林里打来的。” 赵千俞故作惊讶,道:“难怪。”而后又故意问道:“长公主也打猎吗?看不出来竟是位女中豪杰,有机会切磋切磋。” 梁嬿摇头,一提起十七,她便满心欢愉,道:“本宫哪会打猎,这是别人送给云瑶。” 赵千俞淡声道:“原是如此。” 声音很淡,面具下的面色骤然变冷。 原来,他是那个别人。 一路无言,赵千俞又不想故意和梁嬿搭话。 十七才会故意和梁嬿搭话,让梁嬿注意到他,但赵千俞不会。 眼瞧着距离御书房偏殿还有阵距离,赵千俞不甘便就这样一句交谈也没有,这才借着那只兔子和梁嬿攀谈。 本想着顺势从她口中提到十七。 偏偏,十七是别人。 好的很。 赵千俞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贴在背后。 御书房偏殿。 梁熠来时两人刚到不久,但一个抱着兔子在一旁拨弄烛火,一个在椅上坐着闭目养神。 梁嬿手上那只兔子,就是梁熠吩咐内侍故意放在水榭花园的。 但如今看,此举作用不大。 他若是再不来,两人估摸着要一言不发待许久。 内侍摆好棋盘,梁熠执黑子先行,道:“朕记得儿时学棋时,皆是与皇姐对弈,但每次都是朕赢,后来长大了,也没了小孩那股较真劲,朕便次次让着皇姐。” 抬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梁嬿,梁熠道:“让皇姐在不知不觉中赢了朕。” 梁嬿回想往事,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故意的,本宫还以为是自己棋艺进步了。” “朕是想让皇姐开心。”梁熠落下一子,围住睿王落的白子。 “不如这样,睿王你与朕下一局,再也皇姐下一局。” 梁嬿蹙眉,原他在这里等着呢。 “承蒙陛下厚爱,但这一局下来恐要小半个时辰,”赵千俞目光未曾离开棋局分毫,淡声道:“如今已暗,臣还是改日与长公主切磋。” 这乃其一,其二是尹况这变声药即将失效。 在梁嬿身边拖的时间一长,越容易露馅。 赵千俞与梁熠下棋,并非只是下棋。 他与梁熠闲聊,将梁熠往姜国疆域的山川河流上引,为的便是引出摄政王在西北的封地上引。 十七献去的计策,不知是否因是无名小卒提的,梁熠便不轻易信,转头便将计谋抛诸脑后,迟迟没有动静。 但倘若经睿王的口说出,便不一样了。至少梁熠会记在心上,认真思量。 赵千俞以棋盘上的布局借谕,提点梁熠。 他落下黑子,诱对方的白子前来围住,而他真正的目标,恰是棋盘上另一处白子正聚围之处。 而白子果真上钩。 三个回合下来,黑子恰恰吃了那目标中的一众白子。 “承让,”赵千俞敛了那几枚白子,道:“陛下记住,这叫诱敌深入,虚晃一.枪。那战场上两军交锋来说,此计用得好,能在不知不觉中诱敌灭敌。” 接下来几个回合,赵千俞如出一辙,借棋喻彼。 “这也叫诱敌深入,但与前不同,这次断了前后白子间的往来,后面诸多白子被困住,而前面浑然不觉,待其察觉,后面的白子尽数被吃。前面白子是孤立无援,坐等围合。” 赵千俞落下最后一字,棋局成败一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