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芷澜亦是低头望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不抬眸与她对视。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这般相对而坐,只觉得无比尴尬。 那日因着册封礼服一事,蒋芷澜被废了嫔位,降为良人。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蒋芷澜忍着被欺骗和背叛的暴怒,买通了御膳房负责南槿安膳食的小太监,然后将磨成粉的麝香放进了南槿安的粥里。 那时候,她满心想着,你既然这般害我,那我便加倍奉还给你。可是时隔这么些年,蒋芷澜却并不好受。 许是老天爷的惩罚,纵使她从前那般受宠,肚子却愣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南槿安淡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蒋芷澜把玩着手中的银护甲道:“若是本宫说,当年除了在你粥里放过的麝香粉之外,本宫再没在你的膳食中动过手脚……”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或许,你这病可能是因为食了那下了麝香粉的粥,但也可能是别人所害。” 南槿安虚弱地闭了眼睛,待蒋芷澜说罢,她才缓缓睁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因着这么些年病痛缠身,也不见了当年的灵动。她眼神浑浊地望着窗边那几盆迎春道:“那粥,我根本就没有喝。” “什么?”蒋芷澜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吃惊地望着她。 怎么可能?那麝香粉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她粥里的…… 南槿安忽然转过脸,扬起头望向她:“那日我胃口不适,便叫御膳房撤了那天的膳食。” “可是……可是……” 蒋芷澜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是”,可是什么,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槿安又道:“不管你信不信,你那册封的礼服,也并不是我动的手脚。可是,那日,册封礼服是在我这里被动了手脚的,所以,终归是我欠了你的。” 蒋芷澜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她没有喝那碗粥……那她这些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的愧疚算是什么? 那件礼服也不是她动的手脚,那她这么多年的憎恨又算是什么? 那一瞬间,蒋芷澜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就像个笑话一般。 实际上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原来你没有喝那碗粥……哈哈哈哈,原来,那礼服也不是你动的手脚……哈哈哈哈……” 笑够了,蒋芷澜又忽地严肃起来,她伸出手直直指向南槿安厉声道:“南槿安!你以为你这般说本宫就会信了你吗?本宫告诉你,本宫不信!不信!” 南槿安却露出一个苦笑道:“你觉得如今,我还有什么理由再骗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也由你,不信也由你。于我而言,却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说罢,南槿安静静地闭了眼睛:“淑妃娘娘,臣妾有些乏了,您请回吧。” 说着,她便躺在床上,面朝墙壁,留给蒋芷澜一个冷漠的背影。 床边的蒋芷澜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她最终还是作罢,扶着碧桃的手,缓缓走出了华清宫。 “碧桃啊,本宫是不是很可笑?”出了华清宫,蒋芷澜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头顶一隅天空。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