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城楼跳下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不远处那个男子痛苦的呼唤。 挽歌。 他喊挽歌。 她摇摇头,自己又幻听了。 他正高高坐在龙椅上,满目含情地望着自己的新娘。 他正温柔地端着酒杯,与自己的良人共饮合彘酒。 他怎么会喊自己呢? 可是,那个朝自己飞奔过来的穿着大红色喜服的男子不是他又会是谁? 她看见他一贯清浅的眉目里充满了恐惧。 她看见他望着自己跌落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她闭着眼落进他的怀里,却仿佛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挽歌!朕的挽歌。” 他紧紧地搂着她,像搂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这个他十二岁便遇见的女子,这个护他十年周全的女子,这个他生命里唯一害怕失去的女子,此刻她就这样脆弱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皇上……”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雨滴落在湖面一般,在空气里卷出一圈小小的涟漪又瞬间消失不见。 “叫朕璟烨,叫朕璟烨。” “皇上,你哭了。” 挽歌缓缓抬起手,将那些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泪珠轻轻地抹去。 “朕没有哭。朕怎么可能哭呢!” 慕容璟烨的声音颤抖着。 “朕说过,你的命是朕的。所以,只要朕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死!” “是吗?” 挽歌始终面容平静地闭着眼。忽然,一口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滴在胸前,染红了她雪白的罗衫。 “挽歌!” 他吃力地抬起骨折了的手将她唇边的血拭去。 “宣太医!快宣太医!” 他发了疯地朝不远处的侍卫们吼。 “没用了。” 挽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上城楼之前,我喝了一整瓶朱砂泪。” 飞扬的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落在她染血的罗衣上,落在她和他的身边。 “挽歌!你怎么敢!朕告诉你,你若死了,朕让整个上官家为你陪葬!” “整个上官家?”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继而睁开眼望向城门的方向。 “上官家不是已经灭了么?” 慕容璟烨望着怀中女子生无可恋的表情,忽然就慌了。 “朕让人撤掉上官稹的尸首,朕这就命人将他厚葬。你得为他守灵,所以,挽歌你不能死……” 说完,他便朝身边的侍卫下令。 “传朕口谕,将城门上上官稹的头颅和身体撤下,择日厚葬!” “遵旨!” 目送着侍卫离去,挽歌将目光落在慕容璟烨的脸上。 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却已不再是她记忆里的男子。 她说“璟烨,那年梨花满苑……若我们不曾遇见,该多好。” 语罢,她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他的脸庞,便重重地落了下去。 “挽歌——” 痛苦的吼声惊飞了栖息在枯树上的老鸦,它们扑扇着翅膀消失在苍茫的天际。 慕容璟烨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失声痛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