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垂下眼,和三花握了握手。 这只小猫咪不识人间愁苦,成天睡眼朦胧的,睡饱了就出去野,野完了就回来躺着,还有人和它玩儿,什么都不操心。 她静静地看着三花澄澈的眼睛。 半晌,轻声说:“盛霈,我以前有过一只猫。” 盛霈没应声,只是看着她。 “小时候,我们上学、回家都要下山、上山,除了雪天,家里人不会接送我们。我记得...是八岁多一点的时候,那天下了雨,上山的路上,我看见一只小猫,很小,看着脏兮兮的。” 山岚用手比了个大小,又回去捏那软乎乎的爪子。 盛霈看她低着头,用他已经听惯了的语调,不轻不重地说:“我问师兄,可以不可以抱回家,师兄迟疑了,但他见我喜欢,就接过猫,想装作是他抱回去的,说我们试试。等到了家,师父看见师兄怀里的猫,对我说,人不能什么都要。既然我都要,就要付出代价,没人会帮我照顾它。于是,我把它送走了。” “盛霈,在山家,从来都是男人打铁,师父让我去练刀,我不肯,我能做到最好。” 想起小时自己握紧刀柄,又松开的每一次。 山岚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但那把刀,好重啊。” 盛霈敛着眸,眼看她抬起眼,眸光沉静,望向他。 而后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什么刀,到了我手里,都得听我的。” 对于手里的每一把刀,山岚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她需要拥有,她必须拥有。 屋子里开着冷气,盛霈却像是被烫到了。 他说不清这一瞬的感受,被她这样看着,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把刀,即将被她握进手里。 盛霈凝视她片刻,忽然扯了扯唇,问:“就是不想睡午觉,是不是?” 山岚:“......” 她慢吞吞地低下头,刚刚的嚣张劲儿一股脑地散了,又变成那安静无害的模样。 好半天,小声说:“我睡不着。” 盛霈起身,说:“出去坐会儿。” 说着,他去拿插座,拉着长线出去,再回来拎着电风扇和小板凳出去,她看了一会儿,抱起猫儿跟了出来,就停在电风扇前。 山岚坐在小板凳上,看他进厨房拿了个盆,又进了房间,再出来。 乍一看,盆里白花花的一片。 等走近了,才看得分明。 盆里都是各色的贝壳和海螺。 每个看起来都闪着梦幻般的色彩,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最上面还趴了一只海星,干巴巴的,白沙一样的颜色。 山岚缓缓睁大眼,问:“都给我?” 盛霈闻言,轻挑了挑眉:“胃口可真不小,选点儿你喜欢的,教你串风铃,挂在窗边,风一吹就响,脆当当的,好听。” 山岚盯着盆看了一会儿,放下猫儿,开始选宝贝。 盛霈见她挑的认真,一转身就上了吊床躺着。 这么几天下来,他也明白了,这女人,除了和刀有关的事儿,其余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细致又有条理,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全然不管别人。 他闭上眼。 想,还真是个公主。 盛霈这一眯眼,就是半小时。 再睁开,转身一瞧,她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纤纤的手指这儿翻一下,那儿翻一下。 一看边上,招儿躺在那儿,四脚朝天,雪白的肚皮成了她的台子,挑好的全放那儿了,一排排,还挺整齐。 它竟这么老实。 盛霈觉得稀奇,这小东西野惯了,在岛上称霸王不算,上了船也要称霸王,每每网上来的鱼,它都要第一条,不给就凶人。 船上的人都不爱招惹它。 这回山岚来了,它也算给面子。 但到这份上,可不是给面子说得过去的。 这猫儿也喜欢美人? 盛霈看向山岚。 她没戴篾帽,只挽了发,一头长发像是绸缎,水一样卷起来。白皙的侧脸染了粉调的红,鼻尖刚冒出点儿汗意,就被风扇吹跑了,花瓣一样的唇轻抿着,唇肉饱满,和初见时那苍白的模样完全不同。 盛霈瞧了一会儿,懒着声,喊:“招儿。” 山岚和那三花一起转头看他。 一双眼,眼尾上翘,长了钩子。 另一双,圆滚滚,傻的。 盛霈见她黑眸间认真的模样,忽而想起她刀上那个小篆体来,那分明也写着招,于是他问:“那把刀上,刀颚为什么写个‘招’字?” 他眼看着山岚怔住。 那清亮的眸子里显出些不情不愿来。 盛霈眸间多了点儿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