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忘记他,忘记盛霈。 盛霈张了张唇,忽而扯起一个笑:“我是来找人的。我...我一个战友在任务中出了意外,最后留给我的话,是帮他找到弟弟。” 山岚微怔:“你找了多久?” “三年。” 盛霈轻舒了口气,这三年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包袱缓缓松动了。这件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结局。 山岚问:“找的到吗?” 盛霈转头看她,扬唇笑了一下,眉眼间又带上少年的轻狂和冲动,他说:“不知道,找不到我就一直找。” 山岚盯着他黑亮的眸。 许久,她说:“盛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盛霈唇边的笑缓慢滑落,她的黑发又一次拂过来,轻轻柔弱,他伸出手,握住那一缕发,片刻后,又松开。 “希望是在岸上。” 他低声说。 这一夜,盛霈开了多久的船,山岚就在边上坐了多久,不曾合过眼,偶尔两人会聊起大海,或是说到她孤身一人进矿山。 世人皆说,撑船、打铁是苦事。 这一个晚上,他们将自己的苦说给了另一个人听。 苦吗。 或许此刻不苦。 . 隔日,天正破晓。 海风卷进驾驶室,带来暑天的热意,海面初红,一轮圆日自海平面升起,映下一道粼粼的光,深蓝夹杂灰白的海水渐渐清晰。 日出了。 这是山岚第二次在海上看日出。 两次,她身边都是这个男人。 山岚抱着膝盖,下巴自然垂放在上面,稍显困倦。 昨晚,他们将附近能呆人的岛礁都寻了个遍,没看到人,再往前就是居民们居住的小岛。 “饿不饿?” 盛霈问。 一夜未睡,男人嗓音发哑,细看下巴上长出了点儿青灰色的胡渣,深色的眸淡淡地移过来,落在她身上,眉眼间不见憔悴。 山岚摇头,想了想,她说:“我会做面。” 盛霈一顿,那点儿淡色褪去,眼底染上兴味,笑问:“公主还会做面?你们那么大一个家子,怎么会让你进厨房?” 山岚:“读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办过社团,我报的家政班,教过怎么做点心,还有面,在那里学的。” “家政班?” 盛霈一顿,一时没从中理出什么逻辑来。 山岚乌溜溜的眼看着他,如实说:“我们打铁,对火的把控至关重要,我对此更是炉火纯青。那年爷爷过寿,我想给他做碗面,虽然没下过厨,但隐隐的,我总觉得我精通这一行,就和我打铁一样精通。” 盛霈眉心一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呢?” 山岚一脸无辜:“那天云山冒出的烟招来了消防队,他们以为山里起火了,所以我去报了家政班。” 盛霈:“......” 盛霈忍着笑,像回到了学校里。 那时,烈日下,教官神情严肃,在他们周围打转,边上兄弟总是逗乐,趁着教练走开挤眉弄眼,他们便强忍着,忍耐力极高。 他轻咳一声,握拳挡住唇角的笑意。 半晌,说:“快靠岸了,我们上岛吃。” 山岚“嗯”了声,又问:“你今天是不是不休息?” 盛霈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发:“休息,吃过饭我们回去,你去船舱里睡。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正好船快没油了,下午我们歇歇。” 山岚没躲开,只是垂下眼。 她感受着发顶的力道,轻轻的,没弄乱她的发。 盛霈宽厚的掌心温热,和爷爷那双总是很重的手不一样。 爷爷拍她的脑袋时,其实也是轻轻的。 但他说的话、每一次动作,里面的力道里含着很重的意味,他多数时候不是爷爷,是师父,是山家的一家之主,这样沉重的力道似乎会转移,已经慢慢到了她的身上。 “知道啦。” 山岚轻轻应了。 盛霈微怔,视线在她带着雀跃的眼角停留一瞬,随即想起她家里那点儿事,有些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换作他,早就跑了。 这么一想,盛霈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一桩事,家里的老爷子提过几嘴,这种违背意愿的口头约定,在他这儿压根不算数。 这婚,谁爱结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