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吗?那些儿时的相伴,少年隐秘的心思,暗地里的纠缠和折磨。 两人都不说话。 也许是无话可说,也许不知从何说起。 起初就是错的,什么都藏在假象之下,真的假的纠缠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是打不开的死结。 “我嫁人了。”她开口,“听说哥哥也娶妻了,生意有成,我也安心了。” “夫君家中如今遇上些难事,不知和哥哥有没有干系,但家里已经在想法子,就不劳哥哥费心……” “我如今只想好好过活……也望哥哥成全……” 她甚至都没有撩动珠帘,进来看他一眼,也没有开口,求他把手上的玉料让出来。 她不用再卖乖讨好,再费心逃避,觉得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和他对立。 帘外是浅碧的薄裳,一条红绛的裙。 片刻之后,那条长裙已经消失在帘外。 他扭头看着窗外,七月的时令,暑气极盛,蝉鸣得令人躁动不安。 泉州的那一批玉料真的等到了,送到金陵,几部堪合,险险过关。 也不是什么大案,只要银钱到位,关系摆平,一切都好说。 等到应天府的赦文下来,关在监里的曲池就能回家了,也还好,只在里头只住了四五日,甜酿每天都要去送饭送汤,曲池住的是大狱里单独的小间,收拾得还算干净。 曲池慢条斯理吃着妻子送来的东西,面容很沉毅,等这番出去,他着手要收拾的,就是这场飞来横祸里曲家那些阳奉阴违,吃里扒外的东西。 人的心性,都是磨出来的。 曲父还在昏迷之间,已经躺了近两个月了,每日苏夫人都要推着昏迷的丈夫出来晒晒日头,曲夫人归家后,有些埋怨曲池起初瞒报父亲病情,但在病榻前也殷勤照料,只是对于这病情,众人实在有些束手无措。 原本以为可以很快把曲池接出牢狱,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曲家一直没有等到应天府的赦文,狱里一直不放人,往江都府衙去问,推给应天府,往应天府去,又推到了江都府,两方的说辞都是玉料一案尚未完结,要等判词。 曲家有隐隐有兴风作浪的气氛。 后来连狱里都不许曲家人探监,只许把衣物饭食交由狱卒带进去,甜酿突然就断了和曲池的见面。 吴江郭家,又一直来信催着曲夫人回去,郭家还有郭策在,曲夫人左右为难,交代了甜酿几句,先回了吴江,她一个新妇在曲家,无人撑腰,受到的是苏夫人和曲家二房的冷遇,也是瞬感疲惫,还要四处打点,为曲池在狱中奔走。 好在有杨夫人和曲夫人的助力,倒也不算孤立无援。 甜酿疑心其中是否有施少连的手笔,找人去施家看,施少连不知何时离开了江都。 甜酿一边愁闷,一边奔走,着实觉得处处受制,加之曲家人对曲池的遭遇俱是袖手旁观,更觉心头烦躁。 但在大狱内,每日都有人到曲池面前来,告知曲家之事,巨细靡遗,曲池束缚在狱里见不了外人,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后来曲池在狱里见的,偏偏只有施少连。 “是你在其中捣鬼?”曲池问施少连,昂起下巴,“你拦着应天府的赦文,不让我出去……你想如何?” “我我只是在一旁看戏罢了。”他眯起凉薄的眼,觉得有些好笑,“你们曲家的戏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一波三折,上回见面,我就提醒你,家里家外的好戏都开唱了,怎么,你没给自己留一手退路么?” “倒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施少连微笑道,“我也算是救了你父亲一命。” 曲池竖起了剑眉。 他悠然道: “怎么那么巧,正要离开江都的前一夜,家里的老父就病倒了。汤药解不了,银针试不出毒,到底是什么病,哪个大夫都看不出来,看来看去……倒像是特意为了挽留这个冥顽不灵的长子生出的急病。” “要是能有一种毒,一日日喂进茶水里,最后神不知鬼不觉,人突然病倒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其实这样不对,这家中有个寄以重望的长子,性子实在惫懒,好在不在家里头,常年在外头厮混,这也算干净。可惜这长子新居烧了,铺子也没了,老父看他已成家立业,身子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