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寂眼皮从上往下抬去,听见她问:“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像寺里的钟声一样,在他脑中嗡嗡地响,在他心里一下一下撞着,他静静看着她,欲言又止无数次,再开口时,却是教化: “为君者,当凝神静气,切忌不能浮躁。” 萧静好用目光反复描摹着他俊毅的轮廓,直到他愿意与自己对视,才一字一顿道:“圣僧,朕劝你适可而止!” 湛寂顿了顿,侧过头不看她,沙哑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为止。” 她难过了,险些流出泪来,“你还真被动,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想法吗? 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凝眸望去,心头如被巨石砸中,这么多年来,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每个梦魇醒来后的痉挛,都是抹不去的前世那些血淋淋的记忆,漫山的尸体,瓢泼的大雨,是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最终,她一跃而下,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绝、肝肠寸断。 一切后果,都要从那个成亲夜说起…… 一切后果,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这一世原本因为他的出家故事已经发生改变,可兜兜转转,还是转回了原先的轨道,这让他不寒而栗。 “我们,不能成亲。” 沉默了很久,湛寂这样对她说。 萧静好嘴角勾起抹苦笑,“因为我是女皇,你是国师?” 他不答,她继续道:“这个结果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她当然知道推她上位是为了保全她,不然宋太后登基,死的就是她萧静好。这样说,无非是趁机耍耍无赖罢了。 那厢久久语,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重了,调整了翻心情,又自顾自跟湛寂碰了个杯,含泪喝下,起身离去。 湛寂后脚跟上,“你要做什么?” 萧静好脚不见停,动唇说道:“明日是朕的登基大典,国师还是操心好你的祭天仪式罢,切莫出什么差池。” “………” 他蹭了个冷脸,心中翻涌成海,一不留心手中佛珠被捏成粉末。 . 次日,朝霞满天,气贯长虹,百鸟朝凤。 太和殿前百官云集,声势浩大!众人前后准备了数月之久,只为今日这场关于静帝的登基大典。 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那位年轻的女帝从殿中出来祭天祭地,接受朝拜。然而,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仍不见有动静。 湛寂着一身袈裟位立在首,他皱眉问福公公:“怎么回事?去看看。” 福公公领命,小跑去到殿内,他再出来时,却是满头大汗,一脸慌张,为了不引起动乱,他低声说道:“皇上,皇上失踪了!” 湛寂挑眉,眸中已是惊涛骇浪,“什么时候的事?” 本是六月间,福公公被他滋出的冷死吓得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道:“破晓时婢女为陛下着装都还在,转眼功夫,人便不知去向了,里面的人怕掉脑袋,也不敢往外报。” 湛寂大步流星离去,吩咐路琼之控制好会场,他去去就来。 路琼之从没看他如此慌张过,似乎猜到了什么,心下一惊,一头扎进群臣里,做起了安抚人心的苦力活。 . 太和殿内,涉事的宫女和侍卫跪了一地! 上官芮说道:“国师明鉴,从破晓开始,下官一直守在皇上身旁,期间陛下让臣去原来的公主府取些东西,待臣再回来时,人便,失踪了。” 湛寂脸色阴沉得像飓风过境,四下打量了一遍她的寝宫,床铺整齐划一,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外面守卫森严,她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登基大典在即,张继亲自值守,更不可能会有闲杂人混进来。 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