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我君臣,肝胆相照,何须如此。若非爱卿此举,寡人又何来这悍勇天下的虎豹蛮骑?” 林溪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随后道:“臣假意抗旨,永安城外狂妄无礼,就是要做戏给那些世家豪门,还有他们身后的宗门去看。让他们皆以为臣已然失德,不再与陛下一条心。” “如此,方能暂时保全虎豹蛮骑,徐徐图之,极力将其壮大。等到陛下觉得时机正确之时,再一举发动,席卷天下,将昔日未完之大业,尽数完成。” 说到这里,林溪表面一派慷慨呈辞,内心却苦逼的很。 文元祥的愿望是重返永安,匡扶朝廷,再造盛世。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很难。 之前林溪不是特别了解情况,还以为只是如何重返朝堂,同时获得话语权的问题。 但是现在看来,一个处理不当,就会触及到某些背后掌控大祟天下的宗门势力敏感神经。 当初大河剑宗那位剑侠的一剑,令林溪至今难忘。 如今他即便将自己隐藏的更深,并且文元祥的灵魂,天然带有一定的隐匿其本质效果。 却也未必可以保证,在面对那些触觉敏锐的大修士时,不会露陷。 “好好好!”听闻林溪之言,天子面颊通红,整个人都兴奋了。 虽然早就有预感,深夜之行,会有所得,却不料收获如此之大。 “那如此···便多多有劳爱卿了!”天子说道。 随后又似乎觉得,没有真的捞到什么实惠,心有不甘,便又试探性的说道:“你我君臣,虽然是做戏给那些世家豪门去看,但是为免太过疏离,发动之时,出现传令有误。不知爱卿可信寡人,寡人可安排数位传令官,安插在你虎豹蛮骑之中,为蛮骑鞍前马后,同时沟通情报。” 林溪点头道:“这一点,臣早有构想。” “蛮人虽擅战,却不擅长真正的骑战和战阵之法,陛下可安排信得过的将领,前来教导他们,以老夫麾下此刻三百骑为突破口,徐徐图之,或能彻底掌握于手。” 天子闻得此言,心中那里还有怀疑,便起身对林溪深深一礼,随后又复泪下。 “寡人得文卿,犹如太宗得康贤,寡人起誓,爱卿不负寡人,寡人定不负爱卿!” 君臣二人详谈至天光初亮之时。 天子方才不舍离开。 临走时,看向那些虎豹蛮骑的视线,充满了欣赏艺术品般的‘爱意’。 等天子彻底走了。 一直好似在酣睡的山雀忽然翻身起来。 “他不是好人,耶耶···刚才我一直可以感觉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用什么东西锁定着你,很危险···很危险。”山雀说道。 刚下山时的山雀或许真像个傻孩子。 但是现在···谁要是真的以为他是个傻孩子,那么就一定会死的很惨。 天炎雀部的祭首将他的儿子暂时寄养在林溪这里,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让他开阔眼界,同时也接触真正复杂的人心。 一个部落的勇士,可以只有武力和肌肉。 但是一个部落的首领,绝对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更得有脑子。 “耶耶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不过很不巧···耶耶也不是什么好人呢!”林溪拍了拍山雀粗壮的大腿,然后说道。 天子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半夜的详谈中,表现出来的,尽是对林溪这位老臣的愧疚、感激、信任。 但是越往后详谈,林溪‘奉献’的越多,天子身上涌现出来的负面情绪,反而越恐怖,达到了一种令林溪都咂舌的‘反弹’度。 甚至超越了白天,为林溪言语所激怒之时。 林溪初时想不通。 再一想,便又想通了。 文元祥被天子所欺所弃,若是‘文元祥’,此时得势归来,针锋相对。 天子虽然心中恼怒,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只需想法子应对,甚至引导文元祥与世家豪门狗咬狗便是了。 但是林溪的表现,可谓是将‘忠君爱国,不顾己身’,这八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仅苦苦为天子谋划,更是不惜让自己背负骂名。 甚至若是依照计划走到最后,还要身处于众矢之的,为天下人,为天下豪门厌弃、痛恨。 这是何等样的情怀和情操? 和这种情操对比起来,天子难免会觉得,自己昔日所作所为,以及此刻所思所想,是何等的卑劣,且不堪入目。 当卑劣者对比高尚之人,自惭形秽之时。 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定然是永远的将那高尚者除掉。 就像是打破一面,显得自己格外丑陋的镜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