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宋栖谨慎地停住了脚步,他隐约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想醒来却始终沉睡着,梦里,他站在那扇门前,莫名移不开脚步,心里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推开它,往前走。 伸出手,刚碰上那扇门,他还没来得及用力,却只见它自己轻轻开了—— 站在原地,宋栖似有所感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模糊的身影,环佩叮当、华衣锦服,是个窈窕的女子,远远地倚在榻边,随着声音转过头来看他。 下一刻,一种莫大的哀恸和心碎袭来,痛苦得他立时站都站不直,扶着门框,他艰难地半倚着,仍要费力地抬头去看那扇门后的人——含着淡淡笑意的熟悉的声音响起: “宋丞吗?怎么现在才来?” 宋丞……是在叫他吗?宋栖捂着心口,那里传来阵阵刺痛的哀伤,他茫然地看着那道身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用颤抖的声线轻轻道:“是……是我,殿下。”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眼泪已经掉落了下来。 那人站起身向他走来,语气随意:“这几日辛苦你了,要处理的政事那么多,一定很疲累了吧。”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好像踏在宋栖心尖,酸涩、悲伤的情绪弥漫开,莫名的,他竟然有种庆幸的感觉——能再见到她,真的是太好了…… 他扶着门槛,几近感激涕零地伏在地上,颤抖着道:“不……不辛苦,为殿下做事,栖、栖万死不辞,荣幸之至……!” 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宋栖激动得战栗,他拼命睁大眼睛,想要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眼前人的样貌——他只差一点就可以看清楚了…… 突然,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声响起,一道寒意从他的腹部悚然传至五腹六脏,一直冷至他的心里! 迟钝地低下头,宋栖缓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腰侧,粘稠温热的血沾了他满手,匕首的尽头,是一双女子的手,此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熟悉的音色,却是他陌生的诡谲阴冷: “为我做事,万死不辞,荣幸之至?那……” “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杀我!!!” 声声嘶吼,含着无尽的怨恨,直入人心。 “不!我没有!!” 猛地睁眼,宋栖骤然从床上坐起,目眦欲裂,眼中满是惶恐与痛悔,他大口喘着气,愣愣地坐着不动,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个怪异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良久,凉风越过窗子徐徐吹来,宋栖迟钝地抬手,上面没有血迹,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可是,真的只是梦吗?他为何会梦到这样奇怪的事情……还有,梦里的那道身影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那样的悲痛和……后悔? 宋栖慢慢走到窗前,抬头看向高悬的明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惘,他记得,梦境里的自己好像唤了那人一声“殿下”? 大越境内,除了黎观月,谁还能担的起一声“殿下”? 他的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栏杆,想起白日里应娄叫他过去,说是收到秘密的消息,黎观月现在江南办事,要他也前往江南……他已经答应了下来,明日就将出发。 那日在应娄府邸,他答应了为应娄做事,等一放榜,得知自己高中探花时,宋栖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有应娄当众宣布要收自己为学生时,他惊讶于应娄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时,莫名心中竟然有一丝好奇—— 那位高高在上羞辱了他的长公主如果知道了自己投入应娄门下,该是怎样的神情呢? 这种好奇只是稍纵即逝,宋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与宋家割席、要笼络群臣、要开始谋划自己的前程——那种微妙的情绪就这样被他遗忘了。 而今夜做的这个梦,却又勾起了他自投入应娄手下后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梦里的哀恸、后悔和悲伤是那样真实,就好像……他曾真的那样痛悔过做错了的事。 …… 而黎观月这边自然不知远在京畿的宋栖经历了怎样惴惴的一晚,她一早醒来,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要继续出发,在出了屋门要下楼时,正好迎面碰上南瑜走出来。 她脸上覆着一道面纱,将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看到黎观月那一刻,她脸色瞬间煞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泪花一直在打转,瑟缩着往后猛地退了一步,差点撞上随后而来的怪医。 “殿下万安……” 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问过安,南瑜站在原地低着头,瘦弱的肩头微微发着抖,一步也不敢挪,看着好惹人怜惜,过往的人不知怎么了,看这阵势以为是黎观月欺负她,一时间落在黎观月身上的眼神都变了。 “让让啊,别挡路!”黎观月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反倒是怪医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站在这里干嘛?昨天说错话了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