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高郡守,你那里有各地呈报疫病凶险的卷轴吗?拿来,我有些事情要查清楚。”她面色凝重,急切地道,高郡守不敢耽搁,急忙前去拿来卷轴,黎观月一把展开,提起笔,按着卷轴,在崧泽郡地图上一处一处的标记起来。 越标记、她的脸色越明朗,待放下笔时,高郡守探头去看,映入眼帘的,那些标记竟然渐渐连成了一条线——正是之前为了春耕而开通的水渠所经过之处! 果然,她就知道,这场疫病绝非天灾那么简单!黎观月将卷轴交由身边侍卫,吩咐其去查明水渠沿线情况,高郡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水渠的开通他也是知道的,当初户部上奏的奏折被黎观月从中拦了一道差点没成时,高郡守其实心中还有些不满。 后来不知为何,应娄又下令开了水渠,他还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果当初知道开水渠会带来疫病,他无论如何都要拼死拦下! 有了具体的线索,侍卫查明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很快,收集好的东西就都呈到了黎观月案头: 原来在水渠必经的山坳下深埋着一座前朝大墓,当初水渠开凿时,便已然破坏了大墓的结构,在经年累月水流的侵蚀,大墓中一些机关松动,加之前不久此地有一次微微的地动,墓中深埋地下、经历百年变化的奇毒便泄露出来,随着水渠慢慢流经崧泽郡。 时值春耕,水中毒素虽然只有些微,不足以直接毒死人畜,可稻谷长久吸收水中奇毒,带了几分毒性,再被人吃入腹中,疫病便这样传染开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前世怪医研制的药方能起作用——这本就是中毒,而非染病,怪医精通毒术,药方自然偏向解毒,误打误撞对疫病有了奇效。 前世江南疫病迟迟得不到控制,便是因为一边诊治、一边还在食用那些带着毒的稻谷! 得出这个结论,堂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一众大小官员面面相觑,跪伏一地,谁也不敢说话,尤以高郡守最甚。 黎观月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他却冷汗泠泠,他知道,此事绝不会就这样完了,因为人祸而导致这样的事端,恐怕不只崧泽郡官员要受罚,甚至就连京畿都要动荡! 最先提出此法的户部、擅自抗旨偷开水渠的应娄怕是要狠狠栽一跟头了…… “先调查今春稻谷的去向,统一收集销毁,再召集医者,将此事告诉他们,尽快研制出解药,百姓的性命安康最重要,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良久,黎观月冷冷道,将卷轴扔在高郡守怀中,抬脚就要离开。 刚打开门,面前就覆上了一小片阴影,抬头望去,来人正是宋栖,他好像刚要抬手叩门,冷不防门从里面打开,黎观月和他都是一怔。 黎观月最先反应过来,上下随意扫了他一眼,道:“宋大人身子好了,真不容易。” 之前去往城门外安抚百姓那晚,宋栖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竟然晕倒在路上,被过往奴仆发现后送去医治,一直昏迷到今日才醒来。 黎观月最开始还以为他也染了疫病,打算将人扔到病坊和那些百姓一起待着,若是此人死在自己这里,难免晦气,应娄又要借题发挥,她嫌麻烦。 后来还是高郡守死命拦着,医者也来看过,只道是心悸过度晕倒,黎观月才不情不愿地任由高郡守将宋栖安置在此地。 刚得知疫病缘由,又想到此人已经投靠应娄,她眼神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应娄派你前来调查春稻收成,你也不必费心了,直接给他写信吧,此次疫病与春稻息息相关,全赖那条他阳奉阴违、私自开通的水渠。” “让他准备好除官服、免乌纱,殿前请罪吧。” 宋栖愣愣地看着她,眼前的身影与他脑海中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渐渐混合,让他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梦。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