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德九年,京畿破,越室南迁,帝北上御驾亲征,左丞镇守江南。 乌秦出兵十万相助,三月余,收复京畿。 匈蓝势大奸诈,靳氏、骆氏、岑氏随帝守疆,满门殉节。 两朝僵持五年未果,期间流离百姓达数十万之多,后于长戮山下议和缔盟,割玉门十八城予匈蓝,史称“长戮之战、玉门之耻。” 又五年,左丞薨,帝恸。 两月,帝崩,传位于宗室之子。 ————————————————— 寝宫内的黎重岩割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第三百刀,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任由鲜血缓缓自颈侧流淌。 季延的剑锋不冷,因为那个虚妄的幻想,他期待着与阿姐的重逢,就连遍布全身的伤口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寒冷和睡意袭来,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十三年前的马车里,十四岁的黎重岩在与阿姐争吵、又经历刺杀后,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剧情点写得很顺,必须要一口气写完、看完才行,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弟弟重生啦! 第39章 “陛下……陛下……” 含着忧虑的声音响起,黎重岩慢慢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睫还在微微颤抖,他迟钝着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赵禄满含担忧的脸。 “陛下,我们已经到了京畿郊外,马车就要进城了,您看……是直接回皇宫还是走长街?” 沉默了良久,黎重岩哑着声音道:“在京畿郊外吗……朕昏睡了多久?” 赵禄愣了一下,立刻跪伏在地上,道:“陛下,自遭遇刺杀那夜起已有两日了,您一直未醒,太医来看过说是无妨,奴才便……” “朕知道了,不怪你。”抬手打断他的话,黎重岩看着眼前这张已经有十年未见的脸,感慨万分,赵禄当初为自己挡了一剑,两朝动荡里都能独善其身的人,最后却为了护他而身首异处。 他将赵禄扶起来,默了半瞬,干涩着嗓音道:“……阿姐呢?朕昏睡这两日,她有没有来过……” 赵禄赶紧道:“长公主殿下的马车就在其后。”咽咽口水,他声音飘忽:“殿下她……这些天日夜兼程,想必是疲惫不堪……” 边说,赵禄边悄悄抬眼觑着黎重岩,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黎重岩面色竟然意外的平静,只是眸光暗淡了一瞬,便又像是强打起精神来似得,轻轻道:“她没过来看过朕……也是……” 后面的话渐渐低到听不清楚,只是有极轻极怅然的一声叹息响起,黎重岩道:“赵禄,传朕指令,其他人都速速回宫去吧,切记不要惊扰了百姓,长公主她……让她尽快回府歇着吧,不,她愿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人拦着。” “至于朕……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说完这些,便一言不发,好像愣怔住了。 赵禄应下,慢慢向后退着,撩帘出去的一刹那,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黎重岩垂着眸静静地靠在车壁,望着外面阑珊的夜色一言不发。 他默默退了出去,只觉得莫名从黎重岩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巨大的哀恸,那是一种已经心如死灰般的痛色。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黎重岩倚在一边,看着四周堪称熟悉的景色,眨了眨眼,眼眶红了。 这里就是前世黎观月的身死之地,他没能留住自己阿姐的尸首,也没那个脸面去求季延,就像季延说的,黎观月未见得就想要他们这些害死她的人来祭拜,说不定还觉得恶心。 所以他只敢在每每想念她的时候,独自来到这里凭吊,反反复复思量那些不敢说与外人、也愧于说与外人听的痛悔。 …… 自回到京畿后,各种珍稀的赏赐便如流水般进了长公主府,人人都说这是皇帝嘉赏黎观月治疫有功,而有些世家却从中嗅到一些先机,开始揣摩起两人关系来。 此前就有小道消息称黎重岩与长公主颇有嫌隙,惹得一众没安分两年的人又蠢蠢欲动起来,可照现在的形势看,陛下似是又与前几年那样,有意亲近长公主了。那京畿的天……是否又要变了? 京畿众臣心里如何思量,赵禄并不关心,在他看来,与其说黎重岩有意与黎观月缓和关系,倒不如说……他好像在主动补偿着什么,而黎观月那边的态度则一样使人捉摸不透。 她收下了所有赏赐,却一改往常的亲近,反倒变得不冷不热起来,甚至都不再上早朝,长公主府一连闭门几日,看似风平浪静,却总有股诡谲波云、风雨欲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