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下了车,愠色郁郁,人还没走近,声音却先近了。 “站在这儿干什么,当冰雕呢。” 禾筝知道自己的好心又被当了驴肝肺,“等你吃饭。” 季平舟接过裴简拿来的衣服给禾筝穿上,“病好了?” “没那么重了。” “先进去。” 他们并肩走着。 季平舟下意识去捞禾筝的手,她却一直躲,那样的躲避是很明显的,不是怯,就是不想,不想做这一套虚情假意的戏。 季平舟却格外平静,“爷爷在,你要是不想场面太难看就给我好好的。” 这么说了禾筝才乖乖由他握着手。 十指相扣,掌心连着掌心,温度也在传递。 裴简停好车跟上去时他们已经走进了主楼,陈姐在门外碰到他,细声交代,“小简,你坐舟舟边上那桌,快去吧。” “好。” 席已经开了。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正和缓的说些什么,裴简一扭头就能看见屏风后季平舟的背影,以及他在桌下抓着的禾筝的手。 禾筝身边坐的是季舒。 她最受不了这种场合文邹邹的那些话,只想赶快吃两口。 直到老爷子动了第一筷子。 其余人才敢动起来。 禾筝冷的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嫩笋便不动了,手却不能忙下来,一会儿给季平舟布菜,一会儿给季言湘盛汤。 一碗热汤放过去了。 季言湘却冷冷的搁置到一旁,一声谢也不道,拿出笑脸对着季平舟问:“今天怎么没打领带?” 女人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经她这么一说,老爷子也看了过去,眼神同样疑惑。 这是季平舟郁闷了一整天的事。 现在又被提起来。 他难免是负着气的,又有点报复心理,随口就将罪名推到了禾筝身上,“早上走的急,忘记了。” 轻飘飘几个字眼。 却能让季言湘小题大做起来,带着那种寡淡却又兴师问罪的口气抛给禾筝,“怎么,你没提醒舟舟?” 小腿的伤忽然火辣辣的痛起来了。 禾筝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不清楚了,实在想不明白季平舟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认为没所谓的一句话。 却能将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扣到她头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就是一根领带。 往大了说,是她身为妻子的没有做好,丈夫在外,指不定就会因为这一根领带而被人记上不好之处,大做文章。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来临,禾筝酝酿着台词,在众人直落落的目光下哑然开口,话却被季平舟中途拦截。 他坦然沉静,“禾筝昨天回来的晚,兴许是太累了,没关系,下次记得就好了。” 这算什么? 好人都让他做了。 禾筝厌恶这种假好人的模式。 桌下,她将手从季平舟掌心内抽离,抬起脸,极为陌生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极淡,“没有下次了。” 这话的潜台词有人听出来了。 却唯有季舒咋咋唬唬地问了出来,“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下次了?” 禾筝一口气刚上来,手却被季平舟狠狠捏住,他皮笑肉不笑的,“就是她下次不会忘记了,就不要怪她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