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下,还是将毛巾递了过去,“已经等了很久了,她让我们不要吵到您,她等着就好了。” 不算愉快,也不算不悦,季爷子淡淡道:“倒是个脾气好的。” “方小姐为人一直很和善。” “嗯,”季爷子若有所思的,“跟她那个妈,倒很不相同。” 这下没有人接他的话了。 不是不想接,也不是不敢,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众所周知,禾筝有两个母亲,一个亲生的,一个非亲生的,她两个都叫妈妈。老爷子忽然这么一说,倒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了。 这份静和胆战心惊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一把将毛巾扔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就是她那个亲妈,烈的跟一团火似的,谁晓得会做那种丑事,要我说,活该被送出去。” 当初丑闻暴露。 丢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脸,丢的更是两个家族的脸。 而方禾筝,便是这份禁忌的产物。 这事本和季家没有关系,可谁能想到,季平舟当年会鬼迷了心窍似的发疯要娶她。 “她母亲的半点烈性是没遗传到,倒是遗传了狐媚子的特性,净想着勾不该勾的人。” 镜子明亮,几束光斑落在平静的水面,季爷子浑浊又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庆幸神色,“季家可不能留着她。” 走到客厅里。 老爷子完全换了副面容,变得和蔼,慈祥,轻轻出声时都有迟钝和缓和,“舟舟媳妇儿?” 禾筝起到太早了。 实则有些困,坐着都打盹儿,老者唤了一声,她半梦半醒的被惊着了,猛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颔了首,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称呼老爷子。 结婚后有一回她见到季平舟的母亲。 那是个清清冷冷,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住在燕京这几十年,她完全没有了北方女人的豪迈爽朗,反而有些温吞。 禾筝细细唤她妈妈。 却遭到了她不轻不重的刺寒,那目光,仿佛遭到了她的亵渎一样。 回去的路上,连季平舟也跟着警告她,“你自己有几个妈妈不知道吗?那样叫,故意找事?” 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敢称呼季家的长辈。 佣人换了杯热茶上来,袅袅的茶香很熏人,禾筝没敢动。 季爷子淡然地望了眼外面要放晴的天气,模棱两可地说:“舟舟媳妇儿,你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 “您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的。” “是。” “要不你先说说?” 难题抛来抛去。 不论是谁来开这个口,都是要聊清楚的。 好歹禾筝是女孩,季爷子也不愿意为难她,放下茶杯,那样清透的壁纹和瓷质,大概是费了一番功夫辗转得来的。 印象中一盏茶过后,便是高手过招的时候。 可禾筝低弯了脖子,她不是高手,今天坐在这,不过只是个穷途末路的丧家犬罢了,就如同三年前她出现在派对上,向季平舟敬酒,大言不惭地说,他以后一定会爱上自己。 “算了。”老爷子有些泄气,“多余的话不必说,你只说,可答应离婚?” 穿堂风迎面而过。 悲凉,挣扎,哀切,禾筝被情绪覆盖,话到嘴边,却满是平静,“我已经跟他提了,您放心,三年前的话,一直作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