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经常给禾筝买礼物,以季平舟的名头,她也知道,但每次还是会真诚的道谢。 裴简刚走。 季平舟从车库里开车出来。 他对那条路有点陌生,绕了好几圈才跟着导航找到,在冬日明媚光线下的音乐大楼被美好和希冀笼罩着,过往的学生脸庞更为清晰稚嫩,那样青涩却生动的一群学子,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沿着一条漫漫金光的石阶路往上走,就是并排的音乐教室了。 最底层的台阶没有阳光。 走到一半,金灿灿的光才掉了下来,一梯一梯的,映在季平舟笔直的裤脚上,他身旁时不时有组团跑过去的学生,各个带着沉重的乐器,却又好像是背着梦想,他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疲累,有的,只是蓬勃朝气。 楼内很安静。 每个教室都做了隔音。 季平舟不知道禾筝会在哪里,这么多教室,他总不能一个个找,恐怕找到天黑都无济于事。 随便找了个学生,他倒是彬彬有礼,言语又温和,询问时态度很谦卑,“你好,请问这里有练习大提琴的教室吗?” 男学生穿的很好看,上衣下裤都是接近西方设计的西服,他微怔想了想。 “他们已经上课了,在三楼第五间。” 禾筝早就不是这里的学生了。 只是他们乐团曾经创下过最耀眼的历史,那间教室便一直留着。 季平舟不再多问,点点头道了谢。 电梯间就有教室的楼层指引,最高层便是乐团的排练室,踏出去,悦耳的乐器交合声被风吹出来,绵绵长长,一点点蔓延。 可他不懂这些,音乐对他来说只是无聊时候的调剂品,硬要用心去感受,还真有些难。 又走过几间无人的教室。 在田字玻璃窗前,季平舟停住脚步。 正是午间,教室通风,微漾起的风吹进去,缭绕在禾筝周身,她将外衣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身前是那把经历了时间岁月洗礼的琴,每根琴弦仿佛都刻着她最为美好的过往。 几排空荡荡的椅子上没有观众。 身旁那架钢琴也不会有人再弹。 她就一个人,时不时低头看琴谱,挽过头发,试验着将琴弓置于琴弦之上,刚发出一声低沉的音色,她便停了下来,棕色的眉头轻起了褶皱,很苦恼的样子。 季平舟听不出其中太多门道。 只觉得坐在这里拿着琴的禾筝,跟在季家照顾他,做他妻子的禾筝,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灵活宛如被分割开,一半腐朽的跟着他离开了,一半鲜活的已经和这里融为一体。 凝望而去,禾筝娇白的脸上,还有点伤痕。 那是他昨晚的杰作。 说不后悔是假的。 道歉的方式便是不进去打搅她,将这段时间留给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背过身,季平舟倚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乐声,或低沉,或有重感,那都是出自禾筝之手,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快将一支完整的曲子完成。 可偏偏,只有她一个人,那乐声再努力,也是空旷且单薄的。 季平舟却在里面听出了思念,像是古人吟诗那样,听不懂诗中晦涩的意思,可就是能听出情意。 快到结尾,乐声竟然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侧眸看去,禾筝将脸抵着琴,颓丧地缓着气,满身都是无助。 给她的时间够多了。 正要开门进去。 不知何时,一个女人从走廊尽头走来,很文艺的气质,带着个黑框眼镜,相貌中上,她以同样疑惑的目光看着季平舟,又看了看教室里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 季平舟没有学生的青涩模样,说他是老师就更不像了。 他倒也不慌不忙,“我认识里面的人,来找她。” 蒋颜半信半疑,“禾筝?” “是。” 她思考完,“你是她什么人。” 季平舟没有太犹豫,“男朋友,来接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