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心疼的次数,他残忍的时候,好像更多。 练琴的日子禾筝总是起的很早,冬天白昼又短,走出方家庭院时天都没有完全亮起来,到音乐大楼时也早。 之前来的太晚。 会碰见几个学生,禾筝在顶楼的练习室,那是他们乐团曾经买下来的教室,无论多少年,她都可以来,可那些学生却不认得她,便没少几次被指指点点。 将琴拿出来。 禾筝调着音,散漫地睁了睁眼,看着躲在教室角落的季舒笑了声,“干嘛非要跟着我来,在家睡觉不好吗?” 今天的季舒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非要跟过来。 她趴在冰凉的桌子上,眯着眼,眼睛困乏睁不开,嗓子还是含糊的,“就是想来。” 没有原因。 真实原因她也不敢说,总不能真的告诉禾筝,是季平舟拿钱贿赂她来跟着的,便是怕禾筝在这里招蜂引蝶,给他带第二次绿帽子。 教室里很安静,却是隔开了喧闹的安静。 整栋楼里似乎飘散着乐器交杂的声音,很轻缓,像催眠曲,悦耳动听,进入梦境,便更温和了。 见季舒睡的香。 禾筝没敢发出太响的声音,怕吵到她,便半蹲在地上检查着琴。 琴弓没有问题,可就是太低了,每个音都是,无论她怎么调,都是一个样子。 刚学音乐那会儿宋闻教过她该怎么修。 那时候她还小,个子只到他的肩膀,那么热的夏天,排练室里的空调也坏了,他就挽起袖子,露出一点点手臂线条,指尖缠绕琴弦的时候需要发力,于是那一块皮肤都泛了白。 存在记忆中的男人有干爽的发丝,耐听的嗓音,柔和的笑。 一切一切,到最后,都被一根绳子给彻底了解了。 出了神。 禾筝没注意到手上的弦被她绷的紧了出来,指端稍放松,那根弦竟然弹了出来,直直绷到手腕上,抽出一道淤血的肿痕。 那力度太疼,她闷呼了一声。 季舒睡的太熟,压根没听到动静。 禾筝忍着痛将毛衣袖子放下来,遮住伤,对着一架坏掉的琴,彻底没了办法,正懊恼,身后忽然多了道声音,是蒋颜,“禾筝?” 循声回头,禾筝将痛感藏起来,“你没去上课?” 蒋颜皮笑肉不笑的,“专程来把这个给你的。” 她递过来两张票。 “这是我们班学生第一次上台演出,你可一定要来看看,指点指点,毕竟你现在能看演出的机会不多了。” 连禾筝自己都知道。 不光是看演出的机会不多了,就连上台演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退团。 一个叛徒的名号已经成了烙印,是刻在她身上,洗刷不掉的。 聊天的声音藏不住,季舒也睡够了,醒来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禾筝边上,她脸色不好,敷衍的应着,“谢谢,不过我要一张就可以了。” 蒋颜怔了下,“跟你男朋友一起去啊。” “男朋友?” “是啊,他上次来接你,我遇见了,他跟我说的,不是吗?” 除了季平舟,没有人会特意过来接她。 禾筝不愿多说,接过两张票,神情黯淡的,盯着蒋颜的裙摆,口吻很淡:“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