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能是徒劳无功。 这一切的一切,裴简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禾筝的焦躁。 现在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的母亲,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到这一刻还冷静。 她骨子里是如此的渴望亲情和爱。 却屡屡失去。 手术期间禾筝都没敢走到手术室外。 一直在过道后的地方等待,窗子敞开着,一股穿梭在暖意之间的冷风拂面而来,她忍不住颤抖,趁着无人,双手抱住了膝盖,坐在椅子上,鬓角的碎发扎着眼睛,遮挡着视线。 惶恐到不敢面对时,则直接遮住了眼睛。 直到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来,她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是来宣判死亡的医生和罗刹。 头埋的更低了。 面前却多了一缕气味,浓醇甘甜,都豆香,循着气味,禾筝半睁开眼,睫毛上已经是一片湿漉,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久违的,好似上个世纪才喝过的豆浆。 这店是老字号,开在较远的小巷子里。 开车都要许久,到了也要排队才买得到,她以前很喜欢喝,宋闻在时每早他都会去买,后来他离世,关于他所有的记忆和物品,都被禾筝用一把土,统统埋葬。 意外源于跟季平舟在一起的某一次。 那时他眼睛复明,有了自由,几乎整日跟禾筝腻在一起,有时空闲了还会专程送她去学校,天不亮就走,路过那条巷子,闻到那股豆香,她总是向往的,却从不说,只因那味道里带着已故之人的悲情。 季平舟那时倒算得上是心细的人。 看出她特别的情绪,却不知背后那么多的隐情,那时爱她,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捧下来送给她,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本。 何况一杯豆浆而已,轻而易举。 他趁着禾筝在车上打盹儿的功夫便下车跑到了巷子口排队。 也许是那天的队伍太长。 到禾筝醒来,都还没排到季平舟,她瞳孔蒙着水雾,在严寒的早晨看到了挤在一群爷爷阿婆之间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连围巾都没来得及带,站在冷风之中,单薄瘦削。 他站得太久,手脚都冻僵硬了,偶尔动一下膝盖,又微微哈气。 却一点没有嫌烦之色。 那片雾浓时不时还有油烟味道,蒸屉一次次打开,白茫茫的热气缭绕,在那样的烟火中,他的面容却是如此清晰。 禾筝那时还小,容易感动,爱动真情。 那一刻是真的忘记了宋闻,眼里只有季平舟,她下车跑过去,刚走近,便看到了一位中年阿姨带着一个小朋友走到季平舟面前,态度良好,问了句:“你好,我家小朋友急着上学,闹着要吃这家的早点,能插个队吗?” 季平舟在礼让人这方面从未差过,就连开车也从不超车,温良和善。 那天却破天荒地拒绝了别人的请求。 理由是,“我女朋友也赶着去上学,要是因为我没买到豆浆让她迟到了,她会跟我分手的,真不好意思。” 过了十年三十年,禾筝仍然记得季平舟称呼她为女朋友时那个笃定而诚挚的神情。 与所有燕京子弟对女人的玩闹态度都不同。 那段日子,她是真的住进了他心里,他也是真的在逐渐代替宋闻,她爱他,其实要更深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