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能远远看一眼,也算圆了心愿。 婴儿太小,脸颊有肉,因为闭着眼睛,也看不出样子。 但小婴儿间,大都长得相像。 乔儿将手指抵在玻璃上,眼中是渴盼,是不舍。 但她实在太疼了。 疼得有些站不住脚。 宽阔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那样单薄,在这个早秋,显得孤苦无依。 只一夜的时间,她好像连肩膀都瘦弱了许多,方陆北没有再后退,他上前,走到了乔儿身边,她身上只有一件病号服,根本不御寒,但看着孩子的时候,就好像忘记了寒冷,直到那件充盈着方陆北味道的外套披上来,才让她微微觉得自己还活着,这一切也都不是梦。 “这么冷,怎么就穿成这样上来了?” 玻璃上朦朦胧胧印着乔儿半张脸,很清透的样子,以及她干涩的唇,鼻头的白,还有眼皮的轻颤弧度,睫羽轻垂着,神色黯淡,目光一直是停留在熟睡的宝宝脸上的,“我不冷。” 心头沦陷,方陆北感知到无声的痛,是因为他发觉,乔儿没再看他了。 果然。 这个孩子出生了。 她也就不愿意跟他演那出浓情蜜意的戏了。 更何况,他还让她遭受了那样的折磨,“不冷也该疼了,下去吧。” “我不疼。” 她在说谎,但眼睛也没眨,像在延续自己的生命那样看着孩子,方陆北用燥热的掌心去握乔儿的手,她却躲开,腕子上那道纱布很显眼,可以遮盖伤痕,但不能说伤痕不存在,只一眼,方陆北又跟着痛心,“我会让越云判刑的。” 他像是在证明什么。 乔儿面色沉静,眼底没有多一丝的情绪,语气也拉成了一条平线,不尖锐,不刻薄,只是在陈述心底最真实的感受,“你能别在这儿提那个名字吗?” 明明只过了一晚。 他们之间却隔了千山万壑那般遥远。 方陆北触碰不到乔儿,更没办法去探听她心底的声音。 “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在一起,都会没事的。” 乔儿放在玻璃上的手指一蜷,是很不舒服了,“你家里人说要把孩子带走。” 她昏迷间,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一字一句,还刻在心头,所以才迫切地想要醒来见上一面。 这事方陆北又是不知情的,“不会的,他们已经答应我们结婚了。” “我亲耳听到的。”不过这对她来说,似乎是好事,乔儿目光转移,纵然有万千个不舍,还是要说再见的,“但是没关系。” 眼睫还是耸拉着。 她不愿意再看方陆北一眼,音色太轻,恍若在困倦着,“带走就带走吧,这样她才能过好日子。” “这是什么话?”方陆北不懂,他尽量控制情绪跟乔儿交谈,他道歉,他忏悔,只要她说,他就办,但唯独对以后,他没有打算让步,“孩子一定是跟着我们,你这样还来看她,难道不是因为很爱她吗?” “爱。” 一股痛沿着乔儿心脉蔓延,传递到眼睛,泪水砸下来,在这个死寂的空间,尖锐地划破一切,“就是因为爱,才要放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