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喊:“马儿呀——好马儿——都逃吧,再不逃就要被人吃了——” 纵使被皮鞭猛抽,那些战马们却是“恢律律——”一阵阵悲鸣,不停地用马蹄刨着脚下之黄土,折腾得黄尘漫天,依然不肯逃奔。战马们仿佛是默认了自己即将被斩杀之命运。 这些本是野生的战马们,这些年来随着铁骑卫士腥风血雨里驰骋过,尸山血海里战斗过,他们的野性早已被和骑士的深情所替代。逃,它们真的是没有这个念头了,就是死,它们也想死在自己主人的面前。 “墨玉狮子”更是“突突——”地打着响鼻,一股股地喷着温热的鼻息,那一双铜铃般大眼中,含满了两汪泪水,顺着颀长的马脸慢慢滑落,那旋毛已经被泪水打湿得拧成了一缕。 “墨玉狮子”伸出嘴来,撅着嘴唇,在武安君白起的脏乱的苍白头颅上、枯瘦的四方大脸上来回地蹭着磨着,四蹄缓缓放开“哒哒哒——”地围着白起不安地游走。 嗅着那腥臊的战马鼻息,武安君白起那四方大脸忍不住抽搐了,白起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墨玉狮子”的脖颈,两行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墨玉狮子”望着流泪的白起,便是仰首“咴律律——”一声长嘶,那萧萧的悲戚长鸣,竟是久久在夜空回荡,听得武安君白起心酸无比、心痛无比。 “马儿呀莫要怨我老秦人的娃子们,就要饿死了呀”白起冲着墨玉狮子喃喃着,当即心下一横,猛地退后一步,双手抱着握着锋利的青铜剑,对着“墨玉狮子”的脖颈,竟“啊——”地一声大喊,但白起却双手颤抖着,长剑迟迟没有斩落。 白起紧紧地咬着肥厚的嘴唇,竟是差点便要咬出血来,稍后那唇间的疼痛,让武安君白起悚然警觉,秦军士卒们都在看着他呢,身为统帅的他怎能如此犹豫不决。 只见他猛然转身,顺势手腕一抖,只听“噗——”地一声,那墨玉狮子的脖颈,已被长剑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白起这一剑,割断了战马脖颈上的动脉“墨玉狮子”顿时痛苦地恢律律嘶鸣,一股股的马血狂喷起来,将马前的白起喷了个满身鲜血淋漓。便在这鲜血喷涌声中“墨玉狮子”“噗通——”一声便栽倒在地,一对大眼中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神采。 武安君白起猛然转身,趴伏在墨玉狮子的尸身上,竟是放声大嚎起来:“墨玉狮子,老夫心爱之坐骑,去吧去吧——待来生,老夫变身为马,驮你驰骋疆场,让你杀了吃肉便是了” 顷刻间“噗噗噗——”的宰杀战马声“噗通、噗通——”的战马倒地声已是响成了一片,在漫天黄尘的笼罩下,一匹匹的战马倒下。紧接着,那些痛失坐骑、心痛欲裂的铁骑卫士们,竟是一个个跪在战马前,便放声哭嚎起来。 许久之后,只听武安君白起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起:“都给老夫起来,速速收拾了,生火、打水,将士们都来饱餐一顿,吃马肉——” 听到武安君白起那炸雷般的暴喝,铁骑卫士们神色一怔,忙纷纷擦干泪水,缓缓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这些年来随着武安君白起征战列国,这些卫士们早已形成了对白起之命令条件发射一般的服从。虽然心头悲痛无比,但听到白起之命令,便一个个肃然起身,闪将开来。 稍后,一阵扑扑通通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个军中伙夫,在军务司马的筹划下,举着锋利的小剑,纷纷跑了过来。他们准备解剖战马、分解马肉了。 肉、吃肉这是多么幸福的字眼秦军士卒们早就饿得无法忍受,既然战马已死,他们便是迫不及待了。伙夫们想快,却一时间快不起来,连日来没了粮食,这些伙夫也是饿得没了力气哉 宰杀、打水、生火、架鼎,放肉 好一番忙碌过后,那马肉的香味终于自沸腾的汤水中隐隐飘来,勾引得秦军士卒们一个个猛吸鼻子、口水直流,甚至双眼目光发绿。他们一个个在心头呐喊着:肉、终于有肉吃了,终于不用再苦苦挨饿了,吃了这顿马肉,俺就是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值了 “不要乱,不要慌,人人都有啊——”那军务司马四下里忙碌着,指挥着军中伙夫们分发马肉。兵多肉少,这分配事宜至关重要。若是一个安排不妥当,便会酿成自相残杀之祸,军务司马可是不敢大意。 这被宰杀的最后一批战马,不过仅仅百余头,那马肉却要供应十余万士卒,相当于一千人吃一匹马,虽然这些九原马体型硕大,但是士卒们想要吃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