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在御前谢恩之时意外昏阙,而后被抬送去了太医院。寿宴未散,卫胤宸不得空离席,便遣郑晟隆随行前去照看。正巧,丘正攸正在太医院内同几名太医一同探讨卫王的病况,见铃兰被人送来,便忙借了太医院的地方施针急救。 可待铃兰清醒之后,却变作一副目光凝滞、心情沉重的模样,闭口不语。丘正攸猜想当中定有什么事情,但见铃兰眼下似是心绪不佳,又不好当即直接追问因由,于是便扶着铃兰打算先回静橼雅筑再从长计议。 但回到静橼雅筑,铃兰却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反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任丘正攸如何问话,铃兰都不正面回答,只说是身体不适,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幸得知晓情由的郑晟隆也一路跟着来了,经郑晟隆大略说明,丘正攸这才得知,方才竟发生了这等大事。待又听郑晟隆仔细将今日在御花园射礼之上铃兰如何遇到亓戎王子,亓戎王子又如何在御前请赐等细节一一述清之后,岳延修心中隐约觉得这整件事情当中疑点重重。 寿宴散席后,三殿下卫胤宸一刻不停的赶来了静橼雅筑。 走到铃兰房门跟前,卫胤宸轻轻驻足,踌躇良久方要抬手敲门,却见房中的蜡烛忽地被吹熄了。卫胤宸抬到一半的手微微一僵,轻轻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随即,垂首一叹,转身先往丘正攸的房间去了。 “兰儿她怎么样了?”卫胤宸迈步入内,关切的问道。 丘正攸见是卫胤宸,一个白眼,别过了头去。 一旁的郑晟隆见了,忙回话道:“方才在太医院正好遇见丘医师,丘医师为兰儿丫头施了针,现在应该是没事了。” 丘正攸闻言,猛然回转过头来,眯起双眼,怒视道:“没事儿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没事儿了?” 郑晟隆猛地被丘正攸一瞪,顿时一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转即,丘正攸又一瞥卫胤宸,“我记得,之前我早就提醒过你!” 卫胤宸闻言,低首垂眉,自觉无可辩驳。他想丘正攸也应该是发觉了此事当中疑点众多,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呼延珋轲洛在宴上兴许是临时起意,但今日射礼之时,明显是有人将铃兰刻意引到御花园的靶场去的,不然铃兰绝不会身着一袭新宫裙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东宫。 丘正攸稍稍沉下心气来,开口问道:“你认为,此事可与王后有关?” 卫胤宸闻言,先是示意郑晟隆将门闭紧,随后才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在御前,王后随也插手极力促成此事,但据我观察,她见到铃兰之时也是颇为惊讶,也就是说她事先对铃兰藏匿于宫中之事应当是不知情的。而且据我对王后的了解,她若早已知晓铃兰身在宫中,该会直接派暗卫将人带回昭阳宫处置才对,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事。” 丘正攸微微颔首,亦觉卫胤宸的揣测合乎情理。 “不过......”卫胤宸言语稍稍一顿,“这个在背后作祟之人,行事的动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让铃兰远嫁亓戎......目的又是......” 不带卫胤宸说完,丘正攸便打断了卫胤宸的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算你将始作俑者揪了出来又能如何?卫王口谕已下,当务之急还是趁着未落定成旨之前,想办法令卫王改变心意才是。” 卫胤宸心中清楚,要令卫王改变圣意谈何容易。而且,今日宴上,卫王如此迁就呼延珋轲洛,皆是因为近年西北边陲动荡,亓戎又乃北方各部族之霸主,有了亓戎的支持,便可牵制北方的各个大小部落。虽说想令卫王改变初衷,也非绝无可能,但只怕是不能仅凭空口白话,而是必须要拿出对等、切实的利益作为交换才可达成的。 此时一旁的郑晟隆,对二人之言完全听得是一头雾水。 “啊?从来没听说过圣上的口谕还能改的。要不然就让兰儿丫头逃吧,上次被关在昭阳宫都逃了,这次一定也行的,而且我.....!” “万万不可!”卫胤宸立即否决了郑晟隆的想法。“你是禁军都尉,应当最为清楚。父王圣寿,各国上宾、使臣云集,王宫内外都加固了守备。若想硬闯,怕是插翅也难,若你硬要以权谋私,最终也将担上抗旨不尊、大逆不道之罪名。 况且,铃兰即便一时能得意顺利逃出宫去,之后也必会遭通缉,届时缉捕归案,便同时开罪了卫国与亓戎,必死无意,再无情可求。就算是侥幸,也将就此亡命天涯,隐姓埋名,惶惶度日,得不偿失,你千万莫要动这等心思。” 丘正攸也颇为认同卫胤宸所言,只是他认为‘逃’并非不可行,但的确乃是下下之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