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药味依旧浓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断传来,隔着纱幔看不清床上人的情形,只朦胧见到消瘦的身影,傅流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擦干泪水跨了进去,他唤了声:“母亲。” 那个女子猛的停住咳嗽,颤抖着问:“谁。” 少年撩开纱幔,便见到了母亲极其憔悴的脸,唇边没有来得及擦去的血迹殷红刺目,他一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母亲,是我。” ...... 院子中,少年拿着大扫帚认真扫雪,桂常在一旁指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少年说,这雪真厚。 桂常叹气,可不,一连下了好几场,这院子都堆满了。 少年满头是汗,说,姑姑,这里除了你没其他下人? 桂常撅起嘴,这宫里就我和娘娘。 少年忙安慰,姑姑辛苦啦! 桂常挥挥小手,煞有架势的说,恩,没事,我看你挺机灵的,是张下属吗?下回这宫里的杂物就你来送吧。 少年说好,谢谢姑姑照应。 桂常说,没事没事,你扫干净些,天晴了,娘娘或许会出来走走,这雪可得弄干净。 少年问,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桂常是个没心眼的丫头,这几年,挽月宫极少人来,平日里,除了送食物的太监便是守门口的侍卫,见不到其他人,好不容易见到年龄相仿的花生很是开心,从没怀疑少年出现的突兀,她指指桂花树,说,那里,对,扫干净些啊,哦,你问娘娘的病啊,哎,还不是那样,一点也没好转,反而咳得更厉害了些,昨天还吐了许多血,我要去找太医,娘娘还不让去,你说,这怎么行呢,哎,那台阶也扫一下。 花生讶异,手上顿了顿,病更重了? 桂常已开始催促:“呀,别停啊。” “恩”,埋头扫了会儿,少年抹抹汗道:“姑姑,我口渴,能拿些水喝吗?” “好。”女孩儿极爽快地转身跑向厨房,花生夹着大扫帚在墙角坐下休息,随手抽了根竹枝把玩,一墙之隔的屋内是傅流年和他的母亲,有低低的哭泣声传来,花生靠在墙上听了会儿,眉目渐渐染上轻愁,轻轻叹息了声,自言自语的说,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怜啊可怜,唉!这地上的雪要都是面粉白糖该多好,那可以做多少大油饼啊! 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依旧枝叶茂盛,此时一片树叶忽然无风飘落,少年手指一弹,原本一直在把玩的竹枝嗖的飞出去,啪一声打在桂花树上,轻响过后,几片树叶落下,一抹身影极快的跃起如飞鸟般消失在宫墙外。 少年微皱了下眉紧追出去,追了段路,啥也没找到,若不是当时真的看见那一抹衣角,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想了想,赶紧返回挽月宫,桂常端着水正好从厨房出来,碰见从天而降的少年吓得尖叫,少年忙一把捂住她嘴,低喝:“莫叫。” 女孩儿瞪大眼,你了半天,花生赔笑:“姑姑莫惊,刚才看到树上有只雀儿,想抓来给你玩儿。” 桂常将信将疑,脸微微红了下,说:“你,跳的好高。” “属猴子的。” “嗯,那以后得教教我。” 她随口哦了声,桂常满意地点头,递过水:“喝吧。” 少年正要接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齐齐回头,便见一身太监打扮的傅流年走了出来,目光轻轻飘过他两,九分哀伤一分惊讶,他说,“走吧。”花生点头,身旁的少女此时才发现尽然有人在自家主子的房里,大吃一惊,待看清楚,差些又要失声惊叫,花生眼明手快一把捂住她嘴,连声道:“姑奶奶,可千万莫叫。” “啊啊啊...” “桂常。”流年低唤了声,“是我。” 女孩儿眨巴眨巴大眼睛,两颗泪珠划落面颊,扑通跪倒在地:“殿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