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笑了笑,谦和有礼:“陛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朝历代,无论多卓越的战绩皆是白骨堆成,峒城之战,非我皇所愿,更非陛下所愿。当那时,为减少生灵涂炭,流年只能冒险一试,流年身无长技,除却弹琴也想不出他法,幸而,上天眷顾,及时制止了兵祸,对于两国都是极大幸事。”顿了顿,他抬起头迎上北狄皇帝的目光:“毕竟,谁都有父母妻儿,十万儿郎背后便有十万父母妻儿,怎样的东西才值得用这许多生命去交换?倾世权力还是倾世美人?!兵戈战火,谁成全了谁的野心?说到底转头成空,却留下多少孤儿寡妇流泪成河!” 少年的声音清越中带着一丝沙哑,娓娓道来不卑不亢,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神色复杂地望向少年,良久,北狄皇帝长长一叹:“永宁王所言极是。”他一生强势,登基以来发动过不少战争,在他手里北狄国土疆域前所未有的辽阔,可连年用兵,民众也苦不堪言,这个国家或许是该换个仁和的君主了,目光不自觉落在另一边的蟒袍青年身上,这个他如今唯一的儿子,虽少了几分北狄人的彪悍却遗传了他母亲的优雅高贵,睿智谦和,如宝石般冉冉生辉。 身侧的傅流年话锋一转浅笑道:“不如就让臣妹和太子殿下合奏一曲,以贺两国结盟之喜。” 皇帝拊掌:“好。” 于是,一身宫装的明艳少女缓步离席走到殿中央,太子狄惊飞似笑非笑看了眼傅流年,提步走到她身旁,温雅道:“公主,献丑了,莫怪。” 傅安阳脸微红,还礼:“太子过谦了。” 两张古琴安置在在殿中央,一黑一白,白色是凤鸣,黑色是焦尾,众人只见殿中央一对璧人相视而笑,男子温润优雅女子明媚亮丽,皆在心中感叹,上坐的皇帝也勾起了唇角。 指尖微扬,傅安阳当先开曲... 角落里,艳娘妖娆地喝着酒,一边和殿上那位眉来眼去,一边调戏身旁丫头:“瞧见没?” “多和谐多养眼!” “安阳公主,傅璋华的宝贝女儿,长的不错吧。” “比你小子漂亮多了吧。”她伸手扯了把身旁人,微怒:“想什么呢?在同你说话听见了没!” 花生吃疼,回过神:“什么?” 艳娘脸一沉:“老娘在问,那小子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琴瑟和鸣的,你就没啥想法?” “想法?不知道。” 美人气的差些跳起来拗她耳朵,还好,她还想起这是在轩辕殿,忍了忍,压低声音:“你丫傻了吗?老娘费那么大劲将你带来,你真当是看戏?你丫的,到底对那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花生喃喃重复,涂满白粉的脸看不出神情,只艳娘离的近才能发觉那原本清澈如水的双瞳波涛汹涌,喜、忧、惊讶...及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此时皆落在远处,顺着视线望过去,那里坐着紫衫少年,微垂眼眸心不在焉地独斟独饮。 艳娘皱眉,转头想责问,却见刚才还有些失魂落魄的人此刻捂住肚子满头是汗地蹲在地上。 “怎么了?” “疼,肚子疼,好像...好像...尿了。” 艳娘吓了跳,尿了?什么情况?低头却撇见她淡粉色裙摆上一抹血迹,心思一转立即明白过来,难不成这孩子现在才长大?忙挥手叫来旁边的侍女扶着花生退出了大殿。 殿中,琴声如水平缓和煦,却忽然夹入另一道琴音,略高亢清越,顷刻反客为主,将凤鸣琴完全掩盖,一直心不在焉的少年有些讶异地抬头,正好迎上狄惊飞似笑非笑的目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