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特别长,对于吃货而言是种煎熬,于是,为了安抚吵闹不休的南宫月笙,初一摸黑去御厨房偷夜宵。 当然,之所以能得手,完全是因为曹湘放水。 左营的人私下接到通知,冷宫宫女初一姑姑是曹大人的人,得照顾,于是,她自以为武功高强、堂而皇之摸黑进御厨房,极顺利偷到了东西。 这是皇宫啊,明的暗的,远的近的,上上下下,多少官兵啊,把他们都当瞎眼的啦! 好吧,他们打算当自己瞎眼。 于是,深更半夜初一偷了东西,摸回冷宫,路上尽然无人阻拦,无人盘查,走着走着,经过了那座大土堆,此时月朗星稀视线不错,而她视力也很好,遥遥瞄见土堆上有人,心里一咯噔。 深更半夜,非奸即盗,走,咱瞧瞧去。 她掂手掂脚靠近。。。 而此时,土堆顶上荒草丛中,正有两人,一人席地而坐,一人手足无措。 ********************************** 所谓孽缘大都是这样的吧,躲不掉,绕不开。 月笙后来想,她和他简直是孽缘中的孽障。 夜漫漫长夜难捱,原本在傍晚唱戏的惠妃不知怎么尽然半夜又唱起戏来,一曲牡丹亭,依依呀呀唱来,极尽婉转忧伤。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华光贱! 于是,这夜便更添了几许幽怨,不知凡几的女子辗转难眠,哀怨深宫的冷寂、岁月的无情。 月笙等夜宵等的前胸贴后背,再加这鬼哭狼嚎的戏文,心浮气躁坐立不安之下走出了冷宫,等回过神已站在大土堆上,荒草中,她看见他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喝着酒。 惊、愣,然后本能想跑,脚步才提起,那人已抬眸看了过来,于是,她硬着头皮弯腰准备行礼,他却指指身旁:“坐。” 。。。。。。 “这。。。不太好吧。”不知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有些莫名恐慌。 他斜倚着石头在喝酒:“不好吗?那么什么是好的?” 月笙一愣,半响答不上话,却听他问:“你,怕我?” “啊。。。没有没有,我。。。臣妾只是不大习惯。”自称臣妾,她很不习惯,经常觉得舌头打结。 “习惯?”他低低笑了,声音清悦干净,像泉水流过,却不知为何听在耳中莫名悲凉。 她有些心慌。 “习惯啊,”他喃喃自语:“多么可怕的东西,很多年前,我也以为那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手按上胸口,然后低低咳嗽。 “您。。。身体才好,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他缓缓抬头,绝美的脸上笑意涟涟,浓墨双瞳却是一片死灰:“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我连死都不敢。” 月笙一惊,后退半步,无意中踩到石头,身子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轻轻拉住她,触手,冰凉的肌肤,惊起一身战栗,仓皇间抬头,便见到近在咫尺的他。 春水映梨花一般的容颜。 她兀然想到一句话:反常即为妖。 天生万物有其自然规则,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反,满招损、极必反,这是天理天道,千百年来容颜绝色者大都命运坎坷,那么他呢?拥有倾世之貌拥有倾世之权,会遭什么样的报应? 症愣间,肩头一暖,他将大氅披在她的肩头,细心系好带子。 “外面冷,回去吧。” 她便受了魔怔般,乖乖点头乖乖转身,走出好几步后才回过神,呆了半响,转头,却见他已再次淹没在荒草中,只银色的长发淡淡闪着光泽。 “陛下。。。” 她低低呼了声,停了片刻,见那人没回答,她又叫了声:“陛下。” 。。。。。。 她咬咬唇,声音有些微抖动:“陛下,那什么。。。赏赐。。。什么时候。。。咳咳。。。给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