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干枯的手随意拨了下乱发,喃喃道:“五年了,不知你还愿不愿叫我一声义父。” “义父?”纪心言茫然反问,本能地看了眼画舫方向。 摆渡小舟已经候在画舫边,杨斐正与韩厉包崇亮说话,像在极力邀请他们再聚。 隔着水面,纪心言看不清韩厉的神情,也不知他是不是注意到这里。 那老人听她一声叫,有点激动,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不枉我这一把老骨头等着你们……” 你们? 纪心言回过神,重又看向老人,试探着问:“义父……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人咧嘴,好像在笑,没回答她,却问:“玉楼呢?你找到他了吗?他可在京城?” 找?很好,又出现一个人告诉她,原主要去京城找人。 而这个人还能说出对方的名字。 玉楼,还挺好听的。 纪心言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老人确实认识原主,而且关系很近。 “我没找到他。”她顺着老人的话说,试图引出更多内容。 老人听了这话,却没有意料之外的神情,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往前一步,一股混合着腥臭的酸味散开来。 纪心言忍住后退的想法。 那老人用更低的声音说:“我找到他了,玉楼,我找到那小子了。” 纪心言眼神微动,问:“他在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人指向河面,“你看到那条画着河边柳的小船吗?上船后找小燕儿。我每晚在船上等你。”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声带受伤。 “你一个人来,若是带了别人,我不会露面的。” 这时,原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过来。 老人提高声音问:“公子要不要坐船。” 他的声音引来不远处一个年轻的船工。 那船工以为纪心言要坐船,快步过来抢生意,对老人吼道:“滚滚滚,这没你地。” 老人点头哈腰地赔不是,转过身慢慢往远处走。 那年轻船工呸了一声,嫌弃道:“什么瘸子都能在这揽活。” 纪心言看眼老人,见他一跛一跛地回到船工聚集的地方,独自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原来他有一条腿是瘸的。 年轻船工缠着纪心言要她坐船。 原野走过来,把那人轰走。他看看老人离开方向,又看看纪心言,问:“什么事?” 纪心言犹豫了下,摇摇头说:“没事,问我要不要坐船。” 原野眉梢微动,抱胸看向水面不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纪心言有些心不在焉,没怎么说话。 她在犹豫是自己一个人去见那个“义父”,还是先告诉韩厉。 告诉他自然最省事,由他来安排就可以了,但这样一来,等于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 纪心言不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韩厉与原野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回到卫所时已是入夜。 与包崇亮分开后,左司几人沉默着进入客院,沉默着互相致意回房。 纪心言想得入神,没发现所有人都没说话。 她走到自己房门前,一手扶上门把,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 带着淡淡潮意的空气迎面而来,漆黑阴凉。 她侧头,看向院子对面房前的韩厉。 他还没进屋,正和原野说话。 纪心言垂眼,片刻后,她关上房门,转身朝韩厉走过去。 韩厉停止说话,看向她。原野也看过来,还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人,我今天遇上一个人。”纪心言说。 原野呵了一声:“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进来吧。” 韩厉推开房门。原野点上灯。 纪心言被戳穿小心思,略显局促,将晚上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玉楼?他提了这个名字?”韩厉问。 “嗯。看样子就是我上京城要找的人。” “那就对上了。”韩厉说着,起身到架子上拿卷宗。 趁这工夫,原野歪头笑嘻嘻地:“我在河边问你时,你怎么不说呢?你当时说了,我当时就能把那老头抓回来。” 纪心言瞪他一眼。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