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从韩厉身边走过,绕到书桌另一端,看着册子开口:“我让归儿去查原野的真实身份。” “查到什么了?”韩厉随口问。 “只是一些猜测,都坐不实。”安王道,“只希望他不是渊儿的孩子吧。” 韩厉眼睑低垂,看不出神色,但心里却升起疑问。 渊儿,沈渊,正是小晋王。 安王用一种长辈的口吻提起小晋王,言语中颇有伤怀之意。 小晋王可是明面上的反贼。韩厉一时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他抬眼,问:“王爷怎么有兴趣提起一个反贼?” “再是反贼,他也是我的侄儿。他出生那年,我还没有封地,整日在京中玩乐,悠闲得很。我还记得那天听说二哥家添了男丁,我扔下喝了一半的酒席就跑过去。” 安王说到这,唇边带了笑意。 “那个小子呀,什么白白胖胖,分明就是皱皱巴巴,红通通一团。” 韩厉等他说完,笑道:“王爷这次回剑州,不会是要造反吧。” 安王也笑了,摇头道:“就凭我这四万士兵?” “那王爷突然和我提起小晋王是什么意思?” “那韩大人今晚突然造访安王府是什么意思?” 话到了这份上,双方都看出对方目的不纯,没必要再打哑谜。 韩厉淡道:“因为玉楼。” 安王坐在桌后,道:“原来是这件小事。这么说,炎武司已经知道了?” 韩厉语带深意:“我知道了,炎武司还不知道。” “哦?那可要多谢韩大人了。”安王问,“不知安王府要怎么感谢韩大人才好?” 韩厉顿了顿,说:“就像王爷当年做过的一样。” 安王没说话。 他当年做过什么?口头支持辽王起兵,率军围困京城。 韩厉这句话是要他像十几年前一样,站在造反的一方。 “韩大人要我支持的……”安王问,“是夏君才?” “是孝宗嫡长子。” 安王慢慢靠上椅背,手指抚在红木扶手上,缓缓道:“韩大人好本事,在皇上身边藏了这么久。” 他不慌不忙地说:“但如果用少归的身份来威胁我,若是先皇在尚且有点用。现在嘛,这筹码可没那么重。以此就想要我出四万精兵未免有点……想的太好。” “韩某不敢威胁王爷,只是在和王爷商量。玉楼确实不重要,舍了也就舍了,但舍了玉楼,安王府在宫里可就没什么人能说上话了。到时候这四万精兵还能留在王爷手里吗?” 安王哈哈一笑,缓和气氛,道:“不知忠义堂能拿出多少兵来,当年辽王可是有十万大军。若是忠义堂拿不出这个数,凭什么要我支持?” 忠义堂自是拿不出,事实上,忠义堂并没有养兵,因为养不起。 大昭太后再怎么维护他们,也不可能将大昭的兵给他们用。 夏君才撑着一口气到现在,全凭“正统”这两个字,在他的概念里,辅佐正统皇帝上位是应该的。 韩厉道:“辽王是造反,扶持孝宗嫡长子却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安王道:“韩大人所言极是,但不管是本分还是非分,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总要让人闻到些好处吧。俗话说,见了兔子才放鹰啊。” “王爷当年听辽王安排,想必是见到了兔子,可是后来呢?可曾吃到兔肉了?辽王名不正言不顺,是以跟着他的人都难有好下场。”韩厉道,“这次却不一样,大业得成,王爷您就是皇上唯一的叔爷爷,肱骨之臣,可以不受约束地生活在自己的封地上,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好处。” 安王看着他,笑了下,说:“没想到韩大人除了手段凌厉,还有一张巧舌,说的我都心动了。” 他叹口气,说:“其实在我心里,安王府与忠义堂从来都不是敌人,否则夏将军也不会把大本营选在剑州。而且……” 他盯着韩厉:“忠义堂里必有我熟人的后代,或许还有我的血亲。每当想起他们,我心里总是很难受。” 韩厉面无表情,问:“王爷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 “容我再想想。”安王道,“不过以后,安王府与炎武司倒可以多多走动。” “那么卫所内外的人……”韩厉道。 安王摆手:“那是因为韩大人失踪,安王府情急之下派出去的,既然大人安然无恙回来了,自然是撤掉。” “那就好。”韩厉道,“如此,安王府对纪心言的追杀是不是可以停了?” 安王怔了下,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韩大人也难过美人关。这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