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命人将张大旺与王阿斗一起羁押在偏殿,自起身步去后堂,银白袍摆如流云浮动,渐隐没在帘幕后。 …… 服下金蛇胆,大皇子穆珏已然慢慢转醒,此刻正靠坐在床头,由婢女服侍汤药。 见卫昭风姿仪然的迈步而入,凤目微垂,静静望着他,显然已洞悉一切。穆珏心尖莫名颤了下,挣扎起身,跪倒在地,饮泣道:“都是雨润御下不严,布酒的奴才竟粗手笨脚的把雨润餐前服食的麟胆粉撒进了酒液里,害殿下受那等苦楚。一切都是雨润的过错,请侯爷上禀父皇,重重责罚雨润吧!” 他自己也误食了“毒物”,也受了很多苦楚,此刻拖着病体长跪于地的模样何等惨然。然而他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冤屈与苦楚,只口口声声的告罪认错,要为仆人的过失承担责任。 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不忍心再多加责怪吧。 难怪世人都说大皇子穆珏品性高洁,有古时君子之风,满朝文武都为其折腰。可惜命不好,被一个前朝太子抢了储君之位。 卫昭不露声色的把人扶起:“地上凉,请大皇子起来说话。” “如此,倒是折煞臣了。” 他可是素来不吃柔弱可怜这一套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咳咳,卫侯,你是选择性吃吧。 太子:哦豁。 谢谢大家的花花,么么。 第14章刁民 卫昭明显感觉到,触到穆珏臂时,指下肌肤轻轻战栗了下。 虽然很微弱,但怎能逃过内力高深、五感灵敏的卫侯视线。 卫昭不由想到和小太子近身接触时,那少年始终温温软软的触感,乖顺的好似对自己没有一点防备。 原来,不是所有皇室子弟都有演戏的天分。狡猾而擅于伪装的小狼崽子,只那一头。 穆珏有些尴尬。 身为皇子,还是众望所归的皇长子,他就算内心再畏惧,又怎能轻易流露出来,让对方轻看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和母后做梦都想要拉拢的卫昭。 因为心悸之症,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所有喜怒哀乐,拼了命的微笑、谦卑、恭敬,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礼贤下士、品行高洁、足以垂范天下的皇长子。 所有治世明君应有的美好品质,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那些文官,无论武帝朝的老臣,还是新朝的新贵们,果然很看好他,恨不能明日就把他推上储君宝座。 如果他成为储君,他的母后不必日日黯然神伤,受其他妃子的冷嘲热讽。他的父皇,想必也会真正高看他一眼,而不仅仅是怜惜他。 然而有代表武将势力、支持他二弟穆骁的苏家在,他这个愿望注定要变得漫长而无望。 太子穆允那个武帝血脉注定要被踢出局的。文官与武将,一个支持皇长子,一个支持二皇子,双方在暗流汹涌的拉锯战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是卫昭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如果能将手握三十万北疆大军的卫昭收归己有,朝中势力将彻底倾向于中宫这边,他的储君之梦,也将变得清晰而可见。 因而,见卫昭要收回扶在他臂间的手,穆珏心里慌乱了一瞬,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反抓住卫昭的手,仓皇起身。 “多、多谢侯爷。” 穆珏声音极力维持淡定,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大皇子客气。” 卫昭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挥手让人将病中的大皇子重新扶回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的一把檀木椅上,温声道:“麟胆之事,还请大皇子细说。” 穆珏点头,娓娓道了一遍,语调里掺杂各种愧疚不安,末了,又命管事将那名仆人叫来。 仆人入内便磕头请罪,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误把麟胆粉撒入酒水里的过程叙述了一遍,与穆珏所言一般无二。 卫昭吩咐将人看押起来,又温声问:“大皇子可知自己也误服了一种对心悸者极危险的迷药?” “已闻章太医说了,是文殊兰,可霍乱心脉,使人窒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