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摇头:“并无。” “不过,自从父皇送了那只龙血木浴桶给孤平衡血气,孤的病,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好多了? 卫昭一时默然。他回京这短短一段时间,已经亲眼见过了两次,在以前得有多频繁。不过既然小太子在发病时有意识的保护身边人,也有意识的不伤害到无辜之人,对于此事,卫昭也不好深究。毕竟事涉他人隐秘。 他其实更想知道,这病长期犯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话到嘴边,想了想,终觉不妥,又放弃了。 “卫侯若无其他事,孤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少年小声问了句,见卫昭没有反对意思,就扶着汤池边缘,蹚着水,一步步慢慢往回走去。 卫昭瞧他步子奇怪,速度异常慢,似乎走的很艰难,另一只受伤的左臂也沉在了水中,时不时扶一下腰侧,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许是自己方才那番逼问伤着他了。 这里是汤池最深处,要这样沿着边缘一步步走回去,只怕要花费很长时间…… 忆起方才少年说话时,眸子一片无澜平静,与素日见着自己晶亮发光的眸色大为不同,卫昭心尖上就似被人用针扎了下似的,有些空落落的,叹了口气,终是大步上前,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第45章娇贵 卫昭清晰的察觉到,怀中少年身体僵了一瞬,继而又柔软下来,并把脸埋入了他胸口,一只手,也紧紧攥住了他衣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少年眼角流了出来,一汪汪渗进他胸前衣料内。 这下轮到卫昭身体一僵。 这种被人全心依赖的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很多年以前,在那座荒冷的宫苑里,那个小小少年,每逢打雷下雨,也会在半夜偷偷爬上他的床,小猫一样蜷进他怀里…… 那样胆小的孩子,也不知现在如何了,遇到雷雨天,是否还会像幼时一样害怕。想到暗卫探查到的那份情报:“武帝十年孟冬,静思院焚于大火中,院中人无一幸存”,卫昭的心便一阵阵抽疼。武帝十年孟冬,距他离开不过三月,那个少年,思过期是否已经结束?是否遭遇了那场火灾?可惜曾在那座宫苑里待过的人,已经和那座宫苑一起被烧作飞灰,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三年前昌平帝初登基时,卫昭还曾循着记忆去找过那座宫苑,曾经萧冷的灰墙碧瓦已成一片废墟,再寻不到当初的任何痕迹。三年时间,他再回京,那个地方已经重新筑起新的宫苑,更不会有人记得那里曾是前朝一座冷苑了。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座冷苑里曾关过一个玉白可爱、喜欢在院中梨花树下练剑的小小少年。 一个胆子很小,却敢冒大不韪救了他性命,会牵着他衣角软软糯糯的叫他师父,令他牵肠挂肚多年、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少年。 卫昭收回思绪,低头望了眼同样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的少年,心想,罢了,就心软这一次。小狼崽子毕竟是小狼崽子,即使他现在可怜示弱,若放松警惕,说不准何时就会被他挠上一爪子。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这恶果,也相当一部分也是这小崽子自己作的。若他不指使羽林军去旁人府里又烧又抢,若他不丧心病狂的去谋害龙胎,也不至于授人以柄,惹得朝中一片恶评。 “孤、孤只是眼睛里进水了。” “孤自己可以走的。” “孤一点都不需要卫侯的可怜。” 似乎是察觉到了卫昭的异样反应,少年肩膀抽了抽,忽闷着声,嘴硬的辩解,并十分不客气把他衣袍当汗巾,用力蹭了蹭。 卫昭:“……” “哦。” 卫昭好笑,饶有兴致的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就自己走?臣便不多事了。” 他作势要放,少年登时像被拔了机关的按钮似的,瞬间失声,身体陡然一僵后,双臂已迅速抱住他腰,飞快道:“孤、孤突然觉得特别冷,特别没有力气。” “如果孤自己走,会不会晕倒在水里。” “孤水性不好,要是晕倒了又没人发现,孤会不会被淹死。” “孤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太子。” “好了,卫侯可以把孤放下了,孤会尽量走的稳些,不让自己淹死的……” 卫昭:“……” 卫昭:“……” 卫昭不得不提醒:“那殿下的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或者,殿下若实在不想松开,是否可以稍稍放松些,容臣喘口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