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脸色一变。 昌平帝亦闻所未闻,皱了下眉,转头询望卫昭:“爱卿可知是怎么回事?” 卫昭道:“陛下可听说过傀儡之术?” 昌平帝想了想,道:“朕记得爱卿说过,淳于一族就擅长这种秘术,难道……”昌平帝忽然有所领悟。 卫昭点头:“没错。这具假体,极可能是淳于傀仿照自己制造的一具傀儡。此人心机深沉,到了这等时候还不忘为自己寻找后路,若不尽快缉拿归案,必为心腹大患。怪臣一时大意,没有仔细检查那具尸体,不过,他活着也好……” 卫昭凤目骤然一寒:“臣正好,还有一桩重要的事要问他。” 他必须要搞清楚,那块玉佩,为何会在淳于傀手里,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 寝殿已乱成一团,宫人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着血水,人人自危。 昌平帝大步流星的进来,险些与一个内侍撞了个满怀,内侍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昌平帝盯着那铜盆里的血水,怔了怔,破天荒没有发怒,平静问了声:“太子如何了?” 一名太医满头是汗的近前回禀:“回陛下,殿□□内有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丝,有的直接勾在了骨头上,十分难拔,院首正亲自带人在取。” 昌平帝拔腿就往里走:“朕去看看太子!” “陛下不可啊。”吓得太医急急劝阻:“陛下九五之尊,见血太多,会于龙气有损,不利于国祚啊。” “一派胡言!”昌平帝火冒三丈,刚要发怒,一旁卫昭道:“陛下,不如让臣进去吧,殿下常说臣身上刀兵之气重,能镇住那些小鬼。就让臣代陛下去守着殿下吧。” “也好。” 昌平帝心想,太子这伤,四舍五入也是为卫昭受的,让卫昭看一看太子所受的罪所吃的苦,更能加深他们师徒间的感情,日后在朝堂上,卫昭也会更全心全意的保护他的太子。 这时,另一太医满手是血的从内殿冲出,也顾不得昌平帝在场,急朝禀事的太医道:“快去取麻沸散和回血丹,殿下失血太多,疼得快撑不住了,原先剂量根本不够!” “好!”那太医匆匆磕了个头,就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撒腿往殿外跑了。 卫昭迈步进去,刚靠近寝殿,便听到一阵阵微弱破碎的呻.吟声源源不绝的自殿内的明黄锦帐后传来。 卫昭猛一攥拳,一颗心犹如被利刃活活剜掉大半,痛到痉挛。他胸口用力起伏两下,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他的小家伙,现在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承受痛苦与折磨。 “快快,按住殿下的脚,你们两个,按住殿下的肩。” 院首一头白发,两手都沾满血,正火急火燎的指挥手下医官行动。四个人把双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床上少年手脚死死压住,好教院首继续拔线。 只是那拔线的过程却犹如另一道酷刑,极度痛苦中,少年仿佛溺水之人,大口大口急喘着气,再一次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并发出更为惨烈的呻.吟。 四个年轻太医心惊肉跳,直怕再这样下去,小太子的手腕与脚腕会在撕扯间被他们拽得脱臼,可如果不用力按,老院首失去准头,后果更严重。 这可真是为难死他们了。 四人紧张的快要心梗发作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伴着年轻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让本侯来吧。” 正专心挑银丝的院首毫不掩饰的一皱眉:“定北侯?” 院首不敢和卫昭正面刚,但心里却对这位卫侯很不满。 这种时候,不懂医术的人进来添什么乱! 卫昭朝老院首客气的一点头,便将目光投向那四名年轻医官,凤眸一幽,沉声道:“你们这样强来,会伤着殿下的,让本侯来吧。” 这明显是问罪的意思。 四名医官顿时觉得自己好冤枉,比窦娥还冤枉。 他们也不想强来啊,可除了强来,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昏迷中的小太子,完全是凭本能在挣扎,根本听不见他们内心的哀求。 难道换成侯爷您来,您就不需要用强吗?您…… 四人腹诽忽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原本还扑腾的像泥鳅一样的小太子,此刻竟像只乖巧的小野猫一样,窝在了卫昭怀里。 空气好一阵寂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