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自己妹妹的林桥听见了周摇也的话。狗咬吕洞宾,不能咬回去走开总可以吧。拉着林溪就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你管她干什么?老妈同情心泛滥,你就真以为她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看她交不到朋友就是她自己自作虐……走吧走吧,嘉措,走了,别理她。要不是不打女的,我真想揍她。” 世界终于又安静了,周摇也看着旁边的刷子,抬脚踢远了一些。 刷子手柄朝着另一边倒下来,摔在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上。陈嘉措抬脚将刷子的手柄勾起来,手拿住了,又用同一个方法将另一个刷子也不弯腰就能捞起来。 一手拿着两个刷子手柄,另一只手将书包放在周摇也旁边的椅子上:“你想从哪里开始打扫?” 周摇也倒是意外他会帮自己,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是还在等他的林桥林溪兄妹两个。林桥喊了两声‘陈嘉措’,陈嘉措没有搭理他,而是等待着周摇也的回答。 门外的林桥以一副‘他自愿入地狱’的同情和‘怒其不争’的愤怒拉着林溪离开了。 周摇也拒绝:“我不会打扫的。” 体育老师碰巧也踩着点下班了,看见了要打扫卫生的学生,他赶人:“好了,今天不要打扫了,早点回家。” 这个时候周摇也最听话了,但体育老师又把她叫住了:“国庆结束之后还要再测一次,下次不准请假。” 倒人胃口。 陈嘉措把刷子归位,看见板着脸的周摇也,有些狐疑:“你不会游泳?” 他一语道破真相。 周摇也倒是没有羞于承认,毕竟如果不是来滨城她都不知道高中体育课会测游泳。她以为最多的跳绳跳远和八百米。只是看他在自己承认之后的惊讶,她想笑:“惊讶什么?” 陈嘉措:“我觉得你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 比起一众同情或是冷脸对她的那些,这个观点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想了想,头一回谦虚了一下:“无所不能还不至于,但比你们还是厉害一点。” 周摇也对陈嘉措难得有讲话的欲望。因为他看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虎视眈眈的‘恶意’也没有林溪那副‘同情’。 而是一种廉价的崇拜。 她虽然自认为比他们优秀,但她并不想要崇拜,因为自始至终她只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比他们高人一等。 - 周摇也的书包上体育课的时候就带过来了,锁在更衣室的柜子里。 她刚解开锁,还没有来得及把书包拿出来。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陈嘉措发誓他是第一次进女更衣室。一排排的柜子贴着墙排放着,在角落的位置空了一平方都没有的空隙。 他抬手从后面将周摇也刚打开的柜子门重新关上。拽着她躲在角落那个一平方都没有的空间里。 狭小的空间,周摇也后背靠着都有些发霉的白墙,锁柜子的锁还在她手里,脑袋枕在心跳怦然的胸口,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独特的味道,陈嘉措就像是晒过的杏仁,和这潮湿腥臭的城市大相径庭,甚至风牛马不相及。 生命力还有这个年纪鲜活奔忙的肢体。 他低声说——冯棠来抓她了。 和昨天在十九道撞到一起时的感觉不一样。 来自性别差异带来的身体结构差异在此刻能感受到,那感觉在狭小的空间被仿佛按下时间暂停而一帧一帧的放大,让你一点点的品味,细究。 陈嘉措眨着眼睛,刻意将专注力挪到墙壁上的霉点,可有头发挠着他脖子,痒得很。 他嘶声。 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她蹙眉,示意他安静。 陈嘉措点头,喉结起伏,但捂着自己的手没松开。眼眸微垂,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细细的银链子,上面的吊坠是花体的英文。 冯棠带着几个跟班,有几个是先前还和周摇也一起在后门聊过天的人。 视线扫了一圈,没在更衣室里看到周摇也的身影。 冯棠踢了一脚更衣室中间的椅子,骂了一句:“妈的,昨天那一脚老子膝盖疼了一天一夜。” 另一个声音响起:“要我说,她肯定不在这里,她就是不肯打扫卫生才被罚打扫游泳池。而且这人傲得很,怎么看都不会乖乖听话扫游泳池的。” “冯棠,小白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去后门等着?” “走吧。” 杂乱的脚步渐渐远去,捂着陈嘉措的手松开了,她抬起眼眸,眼瞳很黑,从墙壁漏窗照进来的阳光落进了眼睛里,像是夏日时节海面上倒影着月亮。 陈嘉措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轻微遮瞳给了她面无表情时一种自带的疏离感。 她开口还是发号施令的语气:“我挤不出去,你先走。” 陈嘉措闻言,侧身费力地挪了出去,周摇也在他的动作中蹙起了眉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