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侧树木参差,斑驳光影落在她脸上,双眸如星辰明朗。 定王一笑驻足。 阿殷揪着他腰间衣裳,“法子我都想好了。上回配的香粉气味独特,往后我便用它。若我被人捉走,殿下派只大犬过来,必定能循着香气找到。我呢,做不到守口如瓶,也可以先想法子拖延时间,必不给殿下拖后腿。” 她平常都尽量维持王府司马的端庄,甚少有这般少女幻想的情态,偶尔流露一回,格外可爱。 定王凑近,分辨出了香粉的味道,果然香气独特。 “唔,法子很好。不过——”他就势将阿殷箍入怀中,“我不会让你被人捉走。” “还有,阿殷,你是我的妻子,不止是王府的右司马。” “谁若动你,我便灭谁。”——譬如凤凰台边易容诬陷阿殷之人。 林下风来,光影随之斑驳摇动,定王低头吻在阿殷唇上。 * 常荀办事倒是挺快,往那教坊走了几趟,虽然没动那位剑门的老板娘,却将这两月中往来人等摸得清楚,得知端午宴后,东宫属臣封伦曾前往其中寻乐。而在此之前,封伦从未去过那歌坊。 这位封伦,正是先前自尽的鲍安的舅兄。 定王听罢消息,面色更见阴沉。那位封伦他有些印象,只是个七品的官职,在永初帝为东宫安排的众多名士大儒之中,着实微末。 不过这也更合情理。 剑门毕竟是旁门左道,永初帝安排的臣子中纵然有为东宫忠心者,却都不会做这等龌龊事情,倒是这个封伦身份低微,又是从底下摸爬滚打起来的,更容易安排这些事情。只是以太子的心性,竟然会如此信重这微末之人,将刺杀亲王这等大事交给他去安排? 定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然而这是目下唯一的线索,定王虽存有疑虑,依旧安排常荀深查封伦。 半个月之后,常荀总算拿到了封伦亲笔写下的供认书信,说他是受太子指使,买通剑门刺杀定王。书信之中,将太子如何叮嘱、他与剑门如何联络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流言和刺杀之事外,那日凤凰台上冒充阿殷将高妘推下斜坡的,也是他买了剑门中人,乔装诬陷。 与此同时,那位易容假扮阿殷的年轻女子也被定王派出的右卫和永初帝调拨的人手捉回了京城,带入王府。 供认书信和人证都送到跟前,定王的脸色阴沉如墨。 ☆、第67章 2.8 七月流火,天气虽由热转凉,却依旧酷热难耐。 定王历时一个月,总算将凤凰岭上的事情查出了眉目,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心头压着疑惑,他并未立时定论,也未在外张扬此事,只在次日带着封伦的书信入宫交给永初帝,然后将查案的前后始末原原本本的禀明。末了,拱手肃然道:“儿臣奉父皇之命深查,目下只查到这些。封伦的书信儿臣并不敢深信,所以呈给父皇,请父皇裁断。” 永初帝已将封伦的供认书信前后看了三遍,面色亦越来越沉。 他端坐在御案之后,目光如重剑压在定王身上,声音都是沉甸甸的,“据封伦指认,是太子动手害你?” 这殿中空旷恢弘,四角皆有大缸盛放冰块,炎炎暑热之中,营出清凉天地。定王对上永初帝的目光,那双眼睛跟从前一般含着疏离狐疑,令他如被凉水浇透,脊背窜上寒意——纵然东宫庸碌,却是永初帝亲自择定立的东宫,前番鲍安自尽怕已惊动太子,这段时间里,东宫与中宫未必没有给永初帝吹过什么风。 桩桩件件都指向东宫,又牵系着见不得光的江湖势力,若真查实,东宫之位便是难保。以永初帝的性子,对着这封供认信会作何感想? 恐怕真如他所料,会怀疑这是构陷之举。 定王心中愈冷愈沉,声音便格外平静,“此书只是封伦一家之言,儿臣不敢深信,故呈给父皇,请父皇裁断。” 永初帝却反问道:“刺杀之事由你亲历,案子又是你来查,自然比朕清楚。这封信,你怎么看?” 父子二人,一坐一立,皆是神色冷凝。 定王拱手,是惯常的冷肃态度,“儿臣认为,不可全信。” “哦?”永初帝面色稍缓,歪着身子靠向旁边,摆出个稍微放松的姿势,“何以见得?” “儿臣在凤凰岭遇袭时,那十名刺客出手皆是杀招,要取儿臣性命,儿臣九死一生,能够逃脱实属侥幸。那些刺客是剑门中人,应当无疑,不过封伦供认此事是由太子唆使,儿臣以为,此言有待商榷。父皇亲自抚养儿臣与太子长大,教诲儿臣当兄友弟恭,仁爱友善,太子得东宫大儒教导,更应通晓此理,应当不至于对亲兄弟出此杀招。再者——”定王声音微顿,对上永初帝的双眼,缓缓道:“儿臣遇袭是一件,有人暗中做手脚意图令儿臣和高相反目是另一件。前阵子儿臣办姜家的事,高相助力良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