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意气风发,尊贵威仪。哪怕是姜家男丁被斩,女眷流放时,也不曾露出这样的凄然神色。 老嬷嬷察觉她的灰心,也自滴下来来,“王妃这样受苦,老奴看着都不忍心。” “好在母亲和姐妹能得人庇护,”代王妃深吸了口气,指尖抚过半旧的桌椅,“我便在此念佛吃斋,等她回来吧。” 泪滴在桌上,渐渐汇聚,代王妃卸下浑身装饰,换上庵中缁衣。 * 回城的倚仗依旧如来时隆重,阿殷官职低,便跟常荀纵马走在最末。 今日之事,着实出乎所料。方才寺中虽安静,众臣却都被代王妃举止震惊,到得此时,已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平素瞧着代王仁善行事,却原来指使着姜家做了那么多事,如今竟被代王妃亲自道出。若不是皇上感念先帝之德,仁慈处置,就这些罪名,若是查实了,贬代王为庶民都算是最轻的处罚。 阿殷与常荀虽还未议论什么,心中各有揣测,猜得这应是永初帝的手笔,眼神交流之间,也是感叹。 正行走间,旁边有报信的侍卫策马驰过,阿殷忽觉身边似有劲风袭来,忙伸手接住,却是一枚寸许的木枝,外头绑着一段布条。 阿殷诧然抬头,那侍卫已然疾驰离去,无从辨别。 她将那布条拆开看过,却是面色微变——上头说,兄长陶秉兰受刘陵之邀前往凤凰岭游山,她若不想陶秉兰失足坠崖,即刻孤身前往凤凰台。若一个时辰后还未到,陶秉兰性命不保。 刘陵这个名字对阿殷而言并不陌生,他是陶秉兰的好友,相交已有数年。先前两人约了重阳之日登高,陶秉兰因得了陶靖的嘱咐,这段时间所有出京城的邀约全都推拒,甚至连入夜后的各种宴席都辞了。按陶秉兰的性情,这节骨眼上给更不会贸然去那样远的郊外,恐怕这所谓的游山已是被人胁迫。只不知是刘陵有诈,还是两人皆被用强。 阿殷将那布条再瞧一遍,即刻收入袖中,冲常荀递个眼色,放缓马速。 前头是浩荡的皇亲重臣,后头百官就少些拘束,两人稍稍落后,待左右无人时,阿殷才将那布条递给常荀,沉声道:“兄长不会武功,在凤凰岭怕有危险,我得过去。” “不可!”常荀看过内容,当即摇头。 这布条中的意思太明白,显然是要用阿殷去换陶秉兰。能在禁军中安插人手,明目张胆的给阿殷递信威胁,对方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几乎可以肯定是代王。常荀受了定王嘱托,哪能容阿殷去冒险。 阿殷也稍微作难。 她自然知道此去凶险,可兄长在凤凰岭吉凶难测,若当真“失足坠落”,于出手狠辣的代王而言,也只是随手的事情。她在世上只有父兄两位亲人,父亲身为羽林郎将,随驾守护在前面,这会儿难以脱身,若不想陶秉兰受害,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常荀也知道她的担忧,便低声道:“我可以派人去凤凰岭救回令兄,但你不能前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去,落入对方手中的不止是我,恐怕殿下都要受掣肘。只是——”阿殷沉吟了下,蹙眉道:“我总觉得躲避无济于事。就像今日兄长的事,稍有疏忽就可以落入对方觳中,借以要挟,防范躲避永远难以周全,且总归受制于人,时时提心吊胆。难道他们一日不消停,我便要做一日缩头乌龟?不管是为救兄长,还是为化解困局,我都该前往!” 她的语气颇为坚决,常荀虽也知道这处境有些憋屈,却不愿冒险,阻拦道:“殿下临行特意叮嘱过,不能叫你有半点闪失。令兄的事我会派人妥善解决,陶殷,殿下就在返程途中,咱们这里不能出意外。” “可是常司马,如今人手本就少,单独分出去救我兄长,也是旁生枝节。何况——”阿殷目光微沉,十六岁姑娘的娇美容色中,却显出些断然果决,“代王此举是反守为攻,难道我就不能反守为攻,绝地求生?” “什么意思?” “殿下一直想挖出代王党羽在京城的藏身之处,却总找不到头绪,这回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何不将计就计?他们要以我威胁殿下,自然会将我藏在要紧之处,岂不正好做我们的带路人?届时殿下只消派人寻到我的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