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殷锋锐的刀锋再一次划过徐耿颈边,负伤疲惫的徐耿终究未能躲开,任由刀锋割开喉咙,留下极深的伤口。他手中的刀沉重威猛,平常对敌时占尽上风,此时却成了累赘。右臂本就负伤虚弱,脖颈重伤之下,更是难以支撑,在阿殷飞脚踢来时,重刀脱手飞出。 背后是阿殷袭来的刀锋,徐耿有些艰难的侧身防守,陶靖的刀便在那一瞬,深深刺入他腰间。 不同于阿殷的柳叶弯刀,陶靖的刀是对敌所用,重而且厚,中间有两道血槽。 徐耿的血随着两道槽迅速流逝,最终难以支撑,轰然倒地。 陶靖的力气也几乎用尽,酸痛得快要断掉的双手松开,亦倒在徐耿旁边。 阿殷瞧着蔡高那边胜局已定,便忙奔到陶靖身边,“父亲?” 陶靖身上满是血迹,干裂的双唇往两旁扯了扯,布满血丝的眼中似有些微笑意。然而喉咙中却如有火烧,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阿殷忍不住便掉下泪来,鼻中的酸涩愈来愈重,眼泪断线珠子似的落在陶靖脸上。北地夜里干涩的风吹过,令面颊阵阵冰凉,她哽咽着不敢出声,匆忙跑过去将那皮囊拿来,跪坐在地上扶起陶靖,将水慢慢喂入他的口中。 陶靖干裂的唇上已经结痂,方才拼力对战后撕裂,被清水一冲,便蜿蜒流入凌乱的胡须中。 阿殷眼中泪水朦胧,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说半个字—— 前世,父亲战死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吗?如果她没有赶来,徐耿的重刀之下,父亲会不会已经……她不敢多想,只是死死的扶着陶靖,颤抖着将水喂给他。 片刻后,囊中清水用尽,阿殷高声喊道:“水,拿水!” 山顶上夏铮几十箭射出,双臂正是酸痛,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吼声,忙命人将备好的水和干粮拿下去。他从前毕竟没上过战场,即便先前作战,也是双方力博往来,头一回这样困敌杀人,情绪难免起伏,竟险些将这事给忘了。眼瞧着阿殷派下去的那三名侍卫已得手归来,夏铮颤抖着将弓箭递给他们,便往底下去看陶靖等人。 蔡高那边已然将对方斩杀,精疲力竭的军士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有人到谷底检查战场,有人来照顾这些以身为饵的勇士。月至中天,谷中寒风有如哭诉。 战时马匹紧缺,夏铮来时叫人备了简单的担架,待清点完战场后,便将陶靖等人抬回。 * 此时的小栈,徐煜疯狂的攻击之下,城内的防御器械捉襟见肘,坚持到此时,几乎箭尽粮绝。 东襄军士蜂拥着扑入瓮城,城墙上也有人陆续爬上来。 这座城池终究是守不住了——纵然在徐煜初次攻击时凭借从檀城内外得来的军资坚守,这些日子也有陆续的补给,却终究杯水车薪,抵不住东襄人的疯狂攻击。 定王站在城楼,瞧见从远处奔来的彭春,高声道:“百姓如何?” “都已撤出!”彭春的盔帽上的箭都来不及拔去,疾奔过来。 “好——撤退!”定王亲自拿过号角,用力吹出撤退的命令。 角楼上的将士得令,按照先前议事厅中秘议的部署,带着残存的士兵扯下城墙,而后沿东侧城门退出小栈。规模不大的县城,从西边走到东门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受伤的军士相互搀扶着撤出,丢盔弃甲,拼命往外逃。 徐煜在凉城僵持了一个月,又在小栈连连遭挫,此时见定王败逃,如何不喜? 内城门不攻自破,徐煜当先带头冲入,直奔衙署。 守城的将士撤退,百姓也不见踪影,整个小栈已成空城。空气中只有血腥味残留,似乎还有种极隐约的奇怪味道?徐煜心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便是雪恨的喜悦,往衙署暂留片刻,便想下令追击定王。残余的东襄军士潮水般涌入小栈,立时扑入两侧的民房,企图搜刮些什么。 火便是在此时烧起来的。 从四处城门口的屋舍、居中的衙署及要紧街道交汇处开始,迅速趁着夜风四散。火舌过处,冬日干燥的木屋立时被吞噬,省出的一点桐油被泼在要紧地方,助涨火势。刚被胜利的喜悦包围的东襄军士尚未搜出半点东西来,便被烟火笼罩,立时陷入恐慌,争先恐后的往外逃。 整个小栈都被熊熊大火包围,火舌过处,浓烟呛鼻。 尚未来得及进城的东襄残军立时掉头就跑,剩下的军士自然又如退潮般往外逃窜。定王事先已从徐奇处另调几百军士过来,在四门设伏,趁乱纵马突杀。紧咬着徐煜尾巴的徐奇也离西门愈来愈近,弓箭如雨射出,令城门口拥堵如山。 浓烟烈火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