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民团官长的承诺,刘知义一开始还是挺激动的,毕竟昨天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大变故,使得他心中满怀仇恨,恨不得跟着民团一起上山,去把那帮挨千刀的土匪都给宰了。 然而后面聊了一会儿,他却突然有些脸色发白起来。 吴团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刘知义回答,说可能是回想起昨夜之时的惨状,心中越发难受。 当问起他接下来打算的时候,刘知义说这儿是待不下去了,准备去省城,投靠兄长。 那吴团长无比热心,说现如今世道不太平,若是他和小芽姑娘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他可没办法跟刘家的大少爷交代。 所以他提出派两个兵,一路护送过去。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还算妥当,刘知义应该会一口应下,却不曾想这二少爷却显得很是深明大义,说自己这事儿,可不敢劳烦公家,要不然回头给他大哥知道了,一定会责怪他的…… 吴团长极力相帮,但刘知义却不断拒绝,显得十分坚决。 那官长有些无奈,只有叹了一口气,说道:“素闻知仁老弟廉洁奉公,没想到果真如此。” 他不再坚持,又与刘知义聊了两句之后,便去找那胡保长,以及林一民警察。 等这些人都离去了,屈孟虎问刘知义:“现在到处都有些乱,路途劫道的土匪很多,倘若是有人护送的话,那是很不错的,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知晓刘知义的性格,瞧见他拒绝得这般坚决,肯定是有缘由的。 而且绝对不是他推脱的那个理由。 众人散尽,这儿只有小木匠、屈孟虎和刘知义三人,被问及此事,刘知义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还下意识地望了小木匠一眼。 果真有故事。 屈孟虎多人精啊,自然晓得刘知义的意思,开口说道:“十三是我过命的兄弟,绝对信得过。” 刘知义此刻家破人亡,心中慌乱,能依仗的人并不多,而屈孟虎这人在北平就颇有名望,昨天还救过他一场。 他想来想去,在这危急的情况下,也只有此人能够相帮。 想到这些,他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这位吴团长身边那个副官,我越瞧越眼熟,刚刚才想起来了,昨夜在我家杀人放火的那一帮人里面,有个家伙,跟他的身形,特别相像……” 听到这话,屈孟虎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问道:“此话当真?” 刘知义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此事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如何敢乱开玩笑?” 屈孟虎徐徐吐出一口气,说:“若是如此,那你可能真的不能在这儿待着了。” 刘知义点头:“对,如果昨天来我家杀人放火的那帮人,除了你说的那个张启明之外,还有这位吴团长的手下,那么我和我妹子,可能会十分凶险;他们回头,说不定真的就会杀人灭口的。” 真正能够做出这等凶事,杀人灭口,也是寻常。 屈孟虎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刘知义说:“我先前准备将家人下葬之后,再行离开,但现在不行了,我想要走,越快越好,等到了省城,找到我哥,再让我哥出面来料理这后事。” 他之前是个学生,象牙塔里,现在遇到这样的变故,只能想到他那个从军的大哥。 屈孟虎想了想,说:“好,你对外面说你不能处理这些事情,得你哥出面,操持丧事;至于这边,先让你们刘家的亲戚、族老们来张罗,你和你妹子去通知——不过,这路上那帮人可能会下黑手……这样吧,我来护送你和你妹子去省城,找到你哥为止。” 听到他的承诺,刘知义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了屈孟虎的臂膀,眼眶含泪,说道:“老八,别人都叫你赛孟尝,我还没有体会,今日患难,我方才知晓,的确如此。” 屈孟虎笑了,说嗨,举手之劳,不必多言。 他们这边商定完毕,刘知义走过去,与浑浑噩噩、懵懂无知的刘小芽跪在一起,继续哭了起来。 屈孟虎瞧见左右无人,这才对小木匠说道:“谁也不知道,你那师叔居然还会杀一个回马枪,把刘家给抢了,如果他真的是跟吴团长勾结在了一起,那么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