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沧玉灯下黑,他生得如此模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着如此绝色,纵然男女之间有所不同,可两相对比下也不免大倒胃口。 谢通幽与玄解日日见他,已成习惯,寻常庸脂俗粉委实入不了眼。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寻常才貌俱全的名妓多都有自己一艘船,非是千挑万选的读书人绝做不了入幕之宾。而这些画舫上载着二三十多个女子,等级自是不高,即便涂脂抹粉后姿色不差,可与美貌无双也委实相差甚远。 谢通幽闻声就知是什么品格的画舫,当然毫不心动;玄解心中连天地都容不下,小得仅容一妖通行,别说这等寻常妓子,即便是天仙下凡,他也懒得抬头。 沧玉坐了片刻,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道:“那是什么?”他问完自己都觉得羞愧,都四十来岁了,还卖萌装纯,实在是节操丧尽。 “哦?”谢通幽正是关键时刻,眼不离棋子,应了声,脑子里还在想棋局的时候,斟酌着怎么拖缓回答,“嗯——” 还不待谢通幽抬头,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舟上可是谢家郎君?” 又听得一声遥遥,比方才呼唤要轻些,不过嗓音甚是奔放热情,隐隐透到不远的小舟这来:“果真是春秋!不必问了,你这愚仆眼神怎这般差,该多吃些鱼目,快放船于我下去。” 春秋是谢通幽的字,盼他寿命长久。 那巨大的画舫果然放下一叶扁舟,使个仆人跟公子哥缓缓行来,衬得夜色朦胧,冲破银河,竟十分诗情画意。 谢通幽棋兴被扰,又闻声认出来人,不由得叹气道:“哎呀,狂徒来了。” 这是谢通幽的朋友,他这人朋友不少,待每个都是同样的亲近热情,这许多天来沧玉与玄解早已领教过了。玄解知道不再下棋,就慢慢捡起自己的棋子放在罐中,沧玉不大喜欢谢通幽的朋友,有几个还将他误认成戏班新养的戏子,眼神叫人十分不舒服,因此谢通幽每每总要解释,之后时常避免双方见面。 所谓朋友的朋友,未必就是我的朋友。 这次在江上,避无可避,沧玉就喊玄解一道入船舱内去,见他略显疲态还要喝茶,就道:“你没游湖的兴致,那今天就早些回去吧,瞧你困成这样还要喝茶。” 说来也奇,玄解不爱喝酒,却爱饮茶,问他尝出什么滋味没有,他只说有些苦,看起来没什么偏爱,可仍是一杯杯喝下肚去。 “因困才要喝茶。”玄解淡淡道。 “这倒奇了,困了不睡觉,喝茶能有什么用处。”沧玉拦下他的手,认真道,“喝茶是醒神的。” 玄解点了点头:“我就要醒神。” 沧玉这才发觉不对,仔细看了看玄解脸上的疲态,问道:“难道你就这么醒神下去,总有一日要撑不住的,你为什么不睡,总不是做噩梦了?”他本是戏言,玄解天不怕地不怕,魇魔都敢咬上两口,怎会被噩梦惊着,可见玄解点了点头,倒把自己吓到了。 “你做了噩梦?”沧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捧着玄解的脸左看右看了一遍,哑声道,“该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当时他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玄解,根据唯一在场的大妖兼凶手(兽)玄解口供,他当时把魇魔扯碎了吃进肚子里去了。 难不成是消化不良?还是魇魔的冤魂不甘心来入梦。 所以说,小孩子不能乱吃东西,你看,吃出毛病来了吧。 “不是。”玄解轻声道,他连着几十日不睡,纵然是妖身都觉得疲惫,他闻着飘散的淡淡茶香,忽然依偎在了沧玉的肩头,几欲坠入黑甜梦乡,勉强挣扎道,“我不能睡,会进别人的梦。” 沧玉以他作为一个穿越者、青丘狐族大长老、玄解监护妖的大脑思索了下吃坏肚子的解决方案,刚刚否决了寻找正常人类医生该一方案,就听到如此惊世骇俗之语,不由得目瞪口呆。 桥豆麻袋?你刚刚是不是讲了什么很恐怖的话!? 玄解并未回话,因为他埋在沧玉肩头沉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