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玄解说话偶尔会觉得很奇妙,因为无论多么轻浮或是多么下流的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就平凡无奇地好像明早不如我们吃包子那样寻常,哪怕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带给沧玉的内心波动还没有那句“抛下”来得大,只不过有些诧异。 这种诧异就像是小参仙天真地询问“饱暖思淫欲”那样,很难叫人觉得生气,反倒是好笑多一些——顺便带着点哪个龟孙教坏小孩子的愤怒。 如果是唐锦云对沧玉说这句话,大概现在头已经在江里喂鱼了。 好在那脂粉堆里的书生看着不正经,可从来没对沧玉起什么心思,这么暗中腹诽他似乎有些无礼。 人家好歹是个真诚的直男。 “你不是第一次问我,我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你。”沧玉沉吟一声,终究还是决定追根究底些,他的确有些好奇玄解为何会如此突发奇想,之前太过震撼忘了追问,此刻恰是良机,“我很好奇,你怎会这样想?” “如果我回答你,能得到什么?”玄解静静道。 沧玉简直要气乐了,他万万没想到玄解会挑这个时候跟自己谈条件,偏生他还真没有半点办法,长眉微轩,缓缓道:“倘使合理,我也许可以改变心意。” “也许可以?”玄解缓缓挑出语句中的毛病,神情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也许我同样可以决定哪一日回答你,或者由你决定自己想听到的回答。” 沧玉皱了皱眉,面对突然变得棘手起来的玄解一下子有点反应不及,不过玄解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搞得他自己都觉得玄解说得怪有道理的,只好道:“好吧——好吧,倘使你给的答案合理,我会改变心意。” “那怎样才算合理?” 沧玉的眉头一跳,觉得自己的青筋可能要学着君玉贤那样快乐地在太阳穴附近试探,实在无意再与玄解玩这种文字游戏下去,干脆道:“你说出实情,我就答应你。” “噢。”玄解这才算心满意足,他点了点头道,“之前看戏时,我在戏园里看见有人这么做,很好奇,他们神态很亲密。” “嗯?”沧玉皱眉道,“之前看戏时?我怎么不知。” 玄解摇了摇头,没有多说的打算,只是平静道:“你该实现你的承诺了。” 沧玉在毁不毁约之中往返不定,毁诺虽然是眼下保住颜面最好的选择,但是后果却让人或者妖都难以承受,毕竟许多事先河一开就没办法停止,这样你骗我我骗你,实在很难收场;再来搞不好会被倩娘锤爆脑袋。 但是不毁诺的话…… 不知道现在说是为艺术献身还来不来得及。 “告诉我是谁?” 沧玉淡淡道。 起码他要知道那个龟孙儿是谁。 玄解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满沧玉在这时候耍赖,不过仍是不大情愿地开了口,说出个熟悉的名字来:“唐锦云与那个演狐妖的戏子。” 哦嚯。 沧玉迅速收回了自己之前对唐锦云的抱歉,他真心实意地开始觉得这小子该淹在江水里喂鱼,不光一个头。 “只是坐一下。”沧玉皱眉道。 玄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似乎对沧玉全然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已,反倒叫沧玉自己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假如这会儿是在开玩笑,或者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又比方是在酒会上闹嗨了,那沧玉也许不会多想什么,大大咧咧过去坐下就是了。 这种玩笑不是不能开,可大多数都是抱着恶心人的玩笑想法去的,玄解过分正经的神态让沧玉觉得自己仿佛不是一只白色天狐,而是一只小白鼠。 这事当然不能光天化“月”,显得过分臭不要脸,船速稍稍减慢了些,没人掌舵,以方才的急速在江面上漂流,明天指不定就能飘到取西经的路途上。 船舱里有几把休憩的藤椅,人工编造,十分坚韧,坐起来不太舒坦,可对老年人的腰骨应该不错。 玄解随便挑了一把坐下,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仿佛什 么三流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沧玉轻轻叹了口气,先给自己做了一波心理建设,权当自己准备坐坐不太舒服的人肉沙发,很快就走了过去。 玄解如今的个头要超过沧玉些许,可并没有相差太多,沧玉坐下来之后需要低垂着脸看他,神态自然而然地放柔了些,深褐色的眸子仿佛熬稠后的蜜糖止不住流淌出来。 衣上的香气更浓了,似有若无地包裹着二人,甜得有些恶心。 他们坐得很近,除了小时候对着脸睡觉的那些时光之外,玄解从没试过这么靠近沧玉,他静静地观察着,一动不动。 即便是与白狐相依偎时,都没有暧昧到呼吸几乎相贴。 玄解忽然有些明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