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保镖。 那老人看起来上了年纪,腰背驼得厉害,正杵着拐杖连声咳嗽,青年书生虽是满面怒容,但神情隐忍,似有悲愤之意;那小娃娃倒是满不在乎,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书生,又瞧了瞧老人,忽然嘻嘻笑出声来,他年纪虽轻,但神情倨傲,显然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惯善发号施令的。 这摊子的字画都是不少,只是都没有摆在架子上, 反倒散落一地,桌子先前被掀翻了,沧玉四下看了一圈,多是青山浩渺,更有高月孤悬,见纸上竹骨铮铮,更得云梦迷雾掩百花。 这摊主若是字画的主人,这技艺算得上是高绝,在此摆摊未免过于可惜。 这些字画此刻散落一地,溅了淤泥,甚至还有些被撕破了。 沧玉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可毕竟与谢通幽认识过一段时日,于此道的审美还是多多少少高出普通大众,他见画上落诗气势浑厚,用笔飘逸潇洒,颇见朝气,虽不知道自己的点评能信多少分,但仍觉可惜,忍不住走上前去,将散落在地的字画重新拾起,缓缓放在了桌上,温声道:“这么好的字画,弄脏可惜了。” 他声音轻柔,颇为动听,行为更是优雅得体,众人皆站于沧玉边侧,见他高洁华贵,斯文端庄,并不觉得他无端挤入这热闹显得可笑滑稽,反倒有几分暗暗羞愧,纷纷都躬身将字画拾起递到桌子与架子上,场景一时若星火拥簇明月。 那些字画多已受了践踏,不过纵然如此,也足以叫那青年书生激动万分,他伸手抚过字画,不怕脏了手,显然珍惜万分。 世事就是如此有趣,倘若旁人要为书生出头,必然心中担忧自己是否会被他人看作笑话,不由得畏怯三分,众人本就是来看热闹,自然不嫌热闹小,说不准还会起哄;然而沧玉心无挂碍,加上他生得美貌斯文,风骨凛然,众人见他行止端方,心中先是敬上三分,自然不会随意开口嘲笑,再来都非是什么大恶之人,这许多字画散落尘埃,回过神来难免生出些许羞愧之心。 凡人之间藏有许多细微的规则,使得他们总是偶尔看起来好,偶尔看起来坏,有时候看起来粗俗无礼,有时候又看起来礼貌心善。 有时候甚至连人本身都捉摸不透自己。 “多谢。”青年书生面露感激之情,躬身对沧玉行了一礼,他非是样貌白皙清隽之人,只能说是普通,身形稍显得瘦削,穿着身青绿色的长袍,倒真有几分画中青竹的意味,一身傲骨却不露半分傲气。 观其样貌,确实是个才德俱全的读书人。 经过方才拾捡字画的小小风波,老人显然露出了几分尴尬与窘迫来,他方才脚边就落着几张,大道理讲了满嘴,却连最普通的小事都不曾做到,他唉声叹气了一番,用拐杖捣了捣泥地,声音都带出几分无力的苍老:“小瑛啊,我说的话,你要好生思量,可不能走那歪门邪道的路子啊。” 书生强忍怒意道:“金老,此事绝非我所为,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并无干系。” 老人显然不信,倒也没有说更多了,而是叹息着拨开人群离开了,那歪头瞧热闹的小娃娃看到此刻,突然冷笑了起来,他声音娇软可爱,说出的话却颇为狠毒:“哼,他不管你了,我倒要来管管你,把他的摊子砸了!” 他身后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就立刻走上前来,又将桌推架倒,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那么这些字画为何落在地上,为何破损,也有了来源。 青年书生黯然站在原地,被推搡到了一边,知大势已去。 幼童正志得意满,忽然发觉命运掐住了自己的后脖,身体悬空了起来,不由得慌张无措起来,肉嘟嘟的四肢拼命扑腾:“别砸了别砸了!快……快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是谁!” 沧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天底下的熊孩子怎么都会说这样的话吗? 需知一个人为敌时,他纵然生得再怎么花容月貌,天仙下凡,落在眼中也是恶魔在世,幼童显然没受过如此惊吓,泪花已经涌在眼眶之中,他像是只小乌龟似的在沧玉手中挣扎着,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