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团祥云化作椅子,正正当当凝聚在沧玉跟春歌身后,洞渊真君则弓着腰站在前面,两妖面面相觑,只好坐下。 洞渊真君与天帝又汇报了来时黑蛟的事,天帝不仅没有烟火气,好似连半点情绪都没有,他听闻黑蛟为那北海无数生灵复仇,是如何跟随玄解而去,又是如何兴风作浪,听得沧玉脸都红了,那天帝仍是无动于衷,只是应了一声,又赐了两妖一杯仙酿,待沧玉跟春歌喝完,才让洞渊真君带沧玉去见浮黎,春歌则留下还有要事商议。 要真说起跟天帝交谈,别说沧玉,春歌都不够格,天帝如此礼遇全是看在浮黎的脸面上,既然现在春歌也在,那他当然不会屈尊降贵跟沧玉详谈整件事。 全程走下来,沧玉打进天宫那一刻起就迷迷糊糊,直到跟着洞渊真君走出去老远,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那与他所有的印象里都应对不上的天帝,实打实是真真正正的天界之主,天地之间的主宰。 威吓感与违和感一道姗姗来迟,沧玉背后沁出了冷汗,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见的那位存在本是个实打实的生灵,然而天帝高高端坐于位子上,好似与整座大殿相融合,大道归一,他没有人气,是因为他身上的的确确消失了任何生灵应当有的活力与死气。 他就是这天地,而不是天地间的生灵之一。 洞渊真君走出老远后才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沧玉此刻很能理解他的感受,在这样的上司手底下干活,很容易得抑郁症吧。 “洞渊真君,我们去哪儿?”沧玉问道。 “去见这孩子的父亲。”洞渊真君侧过身来,指了指沧玉腰间悬挂的玉瓶,碎碎念叨起来,“黑蛟这憨货只当自己是为水族报仇天经地义,还不晓得自己是做了怎样的蠢事,这烛照幼崽一旦失控,到时候岂止是整片北海,恐怕苍生都要遭这场灾祸,因小失大,亏他修了这么多年。” “现在倒好,累得我老道前后奔波忙碌。” 一仙一妖走出无数宝殿,这次洞渊真君倒比去见天帝的时候开心多了,他跟一路问候的天兵天将,仙女金童打过招呼,可见平日人缘确实不错,有看着新奇上前来询问沧玉的,他也开个玩笑打发了事,沧玉只管跟着他,手中抚摸装着玄解的玉瓶,踏过彩虹桥,走过红霓道,渡过三千银河流水,才走到了天穹尽头。 天穹尽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紫衣人站着,身后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的虚影。 那紫衣人转过身来托起手,沧玉忽然觉得腰间一紧,玉瓶竟自动脱落,飞到了对方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随我来。” 紫衣人对着沧玉招了招手, 脚下聚起一朵祥云,那玉瓶就托在他手中,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沧玉略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洞渊真君, 那老道只是催促他快上云朵, 天狐心中悄悄叹了口气,只好踏上那绵绵软云。 要说方才的天帝是难以揣测,后怕于心;这紫衣人倒没那么可怖, 若非要说个清楚明白,他给人以明月之感, 不冷不淡, 盈盈柔柔。 沧玉看不出他的道行,心知肚明恐怕不会太差,起码是远胜自己的, 因为天狐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烛照这一脉在里都有够神秘,更不必提是身处其境之中了, 连凤凰九昭这等已算较为亲密的烛照之友都压根不知道烛照的幼崽到底长成个什么模样,可见这一族对自己的**大概是很在意的 沧玉偷偷看了几眼紫衣人, 暂且压下好奇心, 只问道:“玄解如何?” 紫衣人似乎有些讶异他会开口,不过对此并不关心,看起来就像是既然沧玉问了,那他便答一样。 “还需得他娘看过才知道。” 烛照之间原来也是喊爹娘的吗?沧玉觉得有些稀罕,可仔细想想, 不喊爹娘喊什么。 其实这想法倒不足为奇,毕竟“爹娘”实在过于接地气了,有些不符合烛照神秘的气质。 沧玉沉默片刻后又再开口问道:“他不会死的,对么?” 紫衣人轻笑了一声,他完全不为玄解担忧伤心,更不显半点难过,只是平平淡淡道:“不过一只水蛟与心魔罢了。”他言语之中并无任何骄矜之气,面上没露半点恶意,然而那傲气浑然天成,自信至极。 沧玉没有再说什么,他紧紧盯着那玉瓶之中跳跃的火焰,生怕对方就此停止消失,接下来的时光里他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这种感觉比最开始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狐族的大长老更荒谬可笑,玄解忽然就从一个天赋绝佳的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