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绣的神农百草图,是去年贺太医过寿的时候她绣的,荷 包看起来已经有点旧了,翠绿色的绣线颜色黯淡,神农头上两个凸起来的角已经磨得开线了。 许元姝眼睛有点酸,贺太医为什么要带这个……他们都知道外祖父是冤枉的。 她不由自主抬头一看,只见贺太医缓缓地冲她眨了两下眼睛,依旧是那副四平八稳的神情。 许元姝强忍住内心的酸涩,让眼泪不要这么容易下来,又将眼睛垂了下来。 屋子外头又有了声音,长明跟着吴贵妃进来了。 虽然太医在皇帝皇后面前有点不是人的感觉,但是在这些嫔妃面前还是很有面子的,往日里可以用咋呼两个字儿形容的吴贵妃一言不发,直到贺太医起身,这才问道:“本宫的宫女中暑可严重?” 哪知贺太医摇了摇头,道:“不是中暑。” 吴贵妃没想到贺太医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一下子变了,许元姝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吸也吸不进去。 “那——”吴贵妃的目光落在了许元姝的脸上,目光里藏着浓浓的警告,“本宫的宫女究竟生了什么病。” “不能算是病。”贺太医看了一眼许元姝,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当着她的面儿说。 这个动作叫屋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吴贵妃甚至朝后退了两步,好像许元姝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姑娘今年多大了?”贺太医问道。 “下个月就十四了。”许元姝轻声道。 贺太医一边点头一边又问,“姑娘是何时来的月事?” 许元姝脸上有点红,道:“大概有一年多了,就是——”一直不太稳,进宫到现在还没有来过。 外祖父说要好好调理,只是还没调理,他就…… 贺太医便道:“略有血脉不通之相,开两副活血的方子吃一吃,等来了月事就好了。” 吴贵妃的脸色一下子由暗转明了,这个理由可比什么中暑要强太多了,她身子一侧,摆了个请的姿势,笑道:“您这边请。”又对长明道:“上茶,拿纸笔,带贺太医去前头小书房开方子。” 说完又看了一眼许元姝,脸上表情缓和了许多,柔声道:“你先歇着吧。” 等屋里没人,许元姝重重的松了口气,贺太医装作不认识她,吴贵妃虽然知道她外祖父是孟太医,可也没瞧出什么破绽来,这一关暂且算是过去了。 可是承乾宫还是不能长待的,今儿她再次看见吴贵妃变脸的样子,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顺利的时候一切都好,可是但凡有一点不顺着她的心思,那就等着她的折磨吧。御下只靠威逼,岂是长久之道? 况且吴贵妃这样的性子……许元姝不觉得等陛下大行之后,皇后会放过她。 许元姝翻了个身,起来倒了杯水喝了,除了腿还有点软,她的确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不多时长明进来,道:“太医给你开了药,你这两日好好歇着,差事可以跟她们换一换——罢了,暂且免了你的差事,好好养两天再说。” 许元姝道谢,在屋里又走了两步,“我觉得没什么事儿了。” “也不差你这一个。”长明又道:“你晕过去的时候,娘娘别提多担心了,不然也不会把你的手都掐破了。” 说着给了她一个珐琅掐丝的小盒子,道:“等收口了再用,不会留疤的。” 许元姝恭恭敬敬地行礼,“替我谢谢娘娘,等我好了再去给娘娘磕头。” 长明点头,笑道:“还算你有良心,一会儿药煎好了我叫人给你送来。” 坤宁宫,东稍间里。 这里青烟袅袅,靠墙的供桌上是个观音捧着玉净瓶的白玉雕像,瓶子里还插着两根柳枝,随着清风微微的摆动。 皇后盘腿坐在中间,对面是法相庄严的宝印大师。 这会儿经已经讲完了,两人闭目坐了一会,宝印大师睁开眼睛,道:“娘娘,贫尼该告退了。” 皇后叹了口气,道:“每日只觉得听你讲经的时候才是最清净的,这眼睛睁开,就又是凡尘俗世了。” 宝印大师笑道:“娘娘这可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