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干脆由它笑去。 日头渐高,天色如粉青色瓷釉,温润可爱。 奚鹤卿挺了挺僵直的腰,抬袖给自己扇风,百无聊赖地瞧向身旁。戚北落还在认真筛拣花枝,神色专注,平时翻阅奏折都不一定有这干劲。 奚鹤卿暗暗腹诽,瞧眼他篮子里快要溢出来的栀子,讪讪摸了下鼻子,心虚地将自己才将将满半篮子的花藏到背后,故意找话打趣。 “啧啧啧,这人逢喜事,精神头就是不一般。前阵子你还苦大仇深,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你银子的模样,谁劝都没用,眼下顾慈不过动了下嘴皮,你眼里都能酿出蜜了。” 戚北落并不接茬,专心做自己的事,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一拳打在棉花上,奚鹤卿歪了歪嘴,悻悻“嘁”了声,转目眺望对面四角攒尖的亭子。 今日难得聚得齐,又逢天公作美,大家便决定在此处边赏景边用饭。眼下姐妹二人正忙活着往石桌上摆饭,欢笑声从里头飘出来,像裹了层霜蜜,又娇又甜,正应了那句“秀色可餐”。 奚鹤卿托臂,目光在姐姐身上盘旋了会儿,不自觉勾了嘴角,随即又垂覆眼睫,人歪靠在树上,正色问:“皇后娘娘那关,你预备怎么过?” 戚北落指尖一颤,花瓣无声飘零。他抿直唇角,目不转睛地瞧着,心思却不在上头。 奚鹤卿斜眼打量。 顾慈绝食抗旨的事,戚北落可以当没发生过,陛下和皇后娘娘却不能。 尤其是皇后娘娘,执拗又护短,戚北落的臭脾气多半是从她身上过来的。当初得知此事后,她当场便拒绝了戚北落的求情,不顾他反对就自作主张为他物色太子妃。若不是有寿阳公主帮忙劝说,只怕这会子亲事就该定下了。 想让她重新认可顾慈,当真比登天还难。 戚北落久久不说话,奚鹤卿挑眉调侃道:“怎的?想放弃了?” 放弃?戚北落不屑地哼笑。当初小姑娘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他都从没想过放弃,现在好不容易尝了些甜头,要他放弃? “绝不!” 语气坚定,不容有疑。 他转目望向亭子。 小姑娘已换下那套在地上滚过的脏衣,穿了套素净的淡水色家常衫裙,通身不饰。仲夏的风从窗槛吹拂过,裙裾细褶如波流淌,纤细身子便如水中芙蕖,我见犹怜。 一绺乌发随风吹落颊畔,她抬腕将它绕到耳后。海棠步摇晃了晃,金光浮动,跃入他眼中。 当初在纸上描花样子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小姑娘簪在头发上的模样。不想她却从没戴过,倒叫他失望了许久。 不想今日,她不仅戴了,还因这步摇同人打架,着实让他惊了一惊。原来她也有这么烈性的一面,真叫他眼前一亮。而更亮的,自然是她簪着步摇时的模样,果真,比他想象得还美。 小姑娘仿佛觉察到他的视线,偏头望来。四目相对,她澄净的眼波微微一荡,匆匆低头,手揪着裙子,瓷白小脸飞满红霞,仿佛调配了上好的玫瑰汁,明媚诱人。 戚北落心中漾起涟漪,颔首低笑,小姑娘一向害羞,应当是不敢再抬头看他了。他虽理解,但心里到底还是空了下。 哪知转头的刹那,她竟扬起面颊,直直望过来。唇瓣虽还紧张地抿着,挤出唇珠,娇艳欲滴,一双眸子却明亮如星。 相隔如此远,戚北落依旧能望见她清澈眼底,和眸光深处自己的身影。 左胸口毫无征兆地蹦跳了下,怔着怔着,竟是他先撇开眼,面庞滚热,不敢再看。 奚鹤卿在旁窃笑,戚北落咳了声,捡回方才的倨傲气势,“母后的事,不许告诉她,也不准让顾蘅知道,否则……” 他目光陡然一冷。 奚鹤卿忙耸肩,保证会守口如瓶。 *m.iYIguO.nET